> 不笑也自带几分多情之意的桃花眼,睨向她的时候总是带着让人讨厌的了然,仿佛在说:看,我知道你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隐藏在虚伪的兄妹友爱后面的戏谑,还有漫不经心的冷嘲,让凉子条件反射的戒备与反感。
然后她敏锐地发现了,这种反应的由来,是因为他们某种程度上的相似:同样的自傲,同样的冷漠,同样的……恶意满满。
对自己、对别人、对世界……与生俱来、无法消除、跗骨之蛆的恶意。
仿若精神性的洁癖患者,空气中每一个无形的分子、每一次维系生命的呼吸、每一道传进耳膜的声响……无法忍受!
厌烦!焦躁!倦怠!癫狂!
如一窝窝蚂蚁爬布全身,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每一条血管……让人寒毛直竖、无法安稳的反感厌恶在这具皮囊中窸窸窣窣地蠕动、钻进钻出。
她被困在‘藤野凉子’这具身体里,无时无刻不在接收着如此的隔离感——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痛苦。
她的思想在无声地嘶吼、她的思维在日复一日的缓慢折磨中狂怒疯癫,最后她终于平静了下来,任由一潭死水的表面下翻滚着汹涌的恶意。
要么将自己腐烂在其中,成为散发恶臭的一堆腐肉;要么这股恶意满溢而出,淹没一切……
她以冷淡平静的面具遮盖底下沸腾直欲喷薄的恶意,樱井仁以游戏人间的姿态平衡着这份恶意。
她们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可悲、可怜、可憎。
这样的认识并没有让她对樱井仁的观感稍好一点。相反的,她对他的反感排斥越发加重起来。
樱井仁大概也察觉到了这点,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看着她时似笑非笑的戏谑着,带着无奈的了然甚至包容,仿佛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叹息摇头却只是好笑地不忍苛责。
只有藤野凉子,才能感觉到之下让她愤怒作呕的虚伪与嘲笑。
他们带着同样的森然恶意生存着,忍耐着,静静注视世界的眼中是无机质的冷漠。
然而,他们也分道扬镳,走上不同的路。
藤野凉子翻滚着她的叛逆,酝酿着她的愤怒,随时等候着释放她的恶意。
樱井仁选择了妥协,与其共存于世,只在流连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欢歌笑语间,偶尔泄漏一丝冷锐的漠然。
他们谁更精明?谁更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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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野凉子曾经以为,她的一辈子会这样就过去了。
也许一直忍耐着忍耐着,不声不响毫无声息,就这么过去了;抑或某一天,碰巧就有那么不起眼的一闪而逝的火花,引爆一切,在致命的轰鸣中,裹挟着怒意绝望疯狂,将埋葬她的这个世界卷进她的恶意中,伴着辉煌的火焰,与她一起燃烧殆尽。
直到她遇到进藤光。
同为在日本着受尊敬的古典艺术,围棋也是藤野凉子自小修习的技艺之一。
与茶道上的严苛不同,围棋对她仅仅是锦上添花,为藤野家族多才多艺古典娴静的嫡小姐增一份光彩,也为日后寻找更好的联姻对象增添一份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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