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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讨了个没趣,也不着恼,自对垶华子说道:“黑爷爷,今日你怎么来了?”垶华子却答非所问,笑道:“小猴子,一日不淘就不得安生,这下得罪小朋友了吧,”又问他:“你师父师娘哪去了?”童儿笑道,“师娘喂蚕儿去了,师父也跟去了。”陈子昂暗道:“这般时节,喂的甚蚕?”却是不解。当下垶华子为众人引见一番,这小童正是绿袍,因着年前节后,不少土人送些山货物什到天蚕岭以示敬意,他小孩子家家贪嘴好玩,没事就跑来収取东西。见了瞳娘,装扮人物迥异于平时的土人,心中有些亲近之意,故意存心捉弄,小孩心性罢了。他听得瞳娘是来求医的,笑道:“难怪你手这么冷,回头我把火儿给你,你抱着他一准暖和。”瞳娘给他欺负得狠了,仍是不理他,只是不知那火儿是什么物事,心下好奇,却也不愿意问。绿袍儿拿个袋子将亭中物事収了,便让众人随他上山,他只拉住瞳娘的手在前边带路,竟是生怕瞳娘跑了一般。却是山中无趣,难得有个一般大玩伴,又不能时时跑出去玩,此番遇着个,自是着紧,他年纪小,又在南疆长大,哪里知道世间还有礼法之说。陈子昂见那小小袋子,只一晃,就把一堆东西装了进去,知道是仙家宝物,且绿袍小小年纪,就这般本事,不由心下暗喜。徒弟如此,可见其师了得,女儿的病自是有望治愈。一行人到得山腰,见着一座竹楼,绿袍儿领众人进去,他方自放开了瞳娘的手。让众人坐下歇息,他却是从里边搬来一大坛酒,又切些腊味,装些干果子,摆了四个盘子让众人吃。自己却跑过来和瞳娘说话,瞳娘却只看他说,山上比山下更是冷许多,瞳娘走的这许久,出了些汗,这会坐下,更显冷了,不由有些颤抖。绿袍儿见着,一拍后脑,说道:“怎的忘了你怕冷,我去抓了火儿来给你。”说完,一溜眼去了,过得盏茶功夫,抱着条通体彤红的物事进来。众人一看,却是条成人手臂粗的蛇。这蛇甚异,大凡蛇类一到冬天因着畏寒,便要冬眠,次年三四月方自出来,这蛇却好似和同类不同,虽然此时也是懒洋洋的盘成一团,但混身冒出一团热气,暖呼呼的,又不显烫手。一身彤红,头上长着个鸡冠,当是异种。瞳娘因能见鬼魂,故此不怕鬼,可哪曾待弄过这般物事,哪能不怕?绿袍看瞳娘有些害怕,笑嘻嘻地道:“火儿很乖的,不信你摸摸他。”却是将那蛇递给瞳娘去摸,瞳娘看他那笑模样就有气,因着怪他说自己胆小,又怕被他笑话,便壮着胆子去摸那蛇。不成想那蛇被瞳娘一触到,好是得了什么指令一般,自从绿袍怀中弹了出来,盘在了瞳娘身上。瞳娘好险惊没叫出声,只气鼓鼓的看着绿袍。绿袍却颇觉冤枉,他亦不知其故。那蛇在瞳娘身上缓缓游动,瞳娘只觉得混身暖呼呼的,一点凉意都没了,见它也无别的异动,便自安心了。原来这蛇甚是奇特,最喜阴凉,被瞳娘身上阴寒之气吸引,自顾跑了来。
众人说着闲话,不觉以是晌午,屋外施施然走进两个人来,“适才有些细事,却是让贵客久等了。”人未至,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忙起身相迎。但见得那男子相貌颇是猛恶,那女子却甚是貌美。垶华子先替众人引见一番,来的正是风蛮子夫妇。当下分宾主坐下,言谈一番,多是由风蛮子与众人对答,天蚕娘则笑殷殷的看着自家徒弟给个小女孩陪小心,小女孩则不答理他,自家徒弟吃瘪,她还是头次见着,看得有趣,不由笑出声来。便打趣道:“小绿袍,让这个姐姐给你做媳妇可好?”绿袍哪知道其中意义,只知道瞳娘做了自己媳妇就能陪自己玩,自是满口子道好,瞳娘却是羞得满脸通红,看得天蚕娘大乐。众人说得一会闲话,陈子昂便将拜师求医之事说了,又取出阿蛮婆给的那卷残经奉上。这却是阿蛮婆的安排,此经留在手中,也解读不全,还不如交给天蚕娘,以为觐见之礼,她是元神真人,自有法子注释,日后还不是要传给徒弟。天蚕娘,却不接那经书,只是冷笑一声道:“当年,我师傅尚在时,她就来求我师傅帮她注释这书,却又当个宝,藏着掖着,我天蚕岭师承所学尚且炼不到家,谁还能贪了他一本破书不成。”陈子昂尚不知有此节,一时颇是尴尬,拿着这书,放也不是,収回也不好。风蛮子见得,接了书放在桌上,笑道:“瞳娘资质天成,正合继承你天蚕岭道统,佳徒难得,又正好给绿袍儿做个伴,一些成年旧事,何必放在心上。”天蚕娘兀自愤愤道:“你倒做的好人,反正这破书我是不要的,你要你拿去,这个徒弟我却是収了,正好给绿袍凑一对儿。”风蛮子望向陈子昂,苦笑着摇摇头。自此瞳娘便在天蚕岭随天蚕娘修行,陈子昂舍不得女儿,也一并留下,风蛮子见他学识渊博,便托他教孩子学些学问功课。他和天蚕娘虽也学得些,终究不是正统读书人,有些零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