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道人说:“这位道友倒也率性。”
白骨笑道:“我因着时常往他师父那走动,是以和他认识,他成道时甚小,是以就是这般童子模样,本事倒也不差,人也很是热情,只是有些小孩习性。来时愁着没礼物,偷偷将他师父几株白骨幽兰拔了一株带了来,托我转交。”说着从袖中取出个骨盆子,里头也是些骨头渣仔,上边生着朵奇花,那茎如骨节一般,白生生,一节节的托着朵碗口大的白花,却是飘出些幽幽兰香。
绿袍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和需这般客套,能来就好,还特意备这么重的礼,我如何好収。”这花非同一般,很有些妙用,种植也是颇费事,不想这尚和阳初次见面就拿了来,回头那无行尊者怕是少不得责罚他一顿的。
百骨也不管他,拿出自家带的礼物并着那花塞到绿袍手中,自去喝酒吃肉。绿袍那三师叔倒是一直不见人影,那三位师兄倒是早早来了,真应了乙修所言,真真三个活宝。人家上得门来,多少带些礼事,他三位倒好,空手而至,来了只管胡吃海喝。那老三魏稽倒还厚道,并不生事。那朱缺却是少了根筋的,大呼小叫,拍桌子瞪眼,只要装大。那商祝却和他针锋相对,冷言冷语相讽,他俩个只差没在这百蛮山上演全武行。
这些个来人大都是些个唯恐不够乱的主,不特不相劝,还在一边添油加醋,越发闹得乌烟瘴气。看得绿袍只觉眉心作疼,恨不得挽起袖子将他俩撵出山门去。可这两人到底是自己师兄,又都不是弱手,索性只得不管,且由着他们去。
到后来这两人闹得不成话,竟是拉开架势就要在这百蛮山上比划比划。乙休气得吹胡子瞪眼,待要上前,被他妻子拉住了,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不知说得些什么话,这人也立在一边看戏。那边山间竹楼精舍中凭空一剑飞来,擦着那朱缺的头皮而过,插在场中,倒把一众人镇住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若再闹事,剁了喂熊!”
场中众人方自猜测那里头住的是谁,原来那辛青萍自来了就未曾出来走动过,知道她在这的也不多,更无人说她,是以场中人知道的少。
这朱缺也不是傻的,见得百蛮开派颇有些声威,珍奇异宝不少。自家兄弟几个却守在终南山那鬼地方穷死活受罪。先前恶形恶相不过是想拿拿乔,装装象,给自家这小师弟一个下马威,好让他敬服自己。至于那商祝,却是和他对着干成了习惯,被他牵着鼻子做了帮手。待得这剑来,只觉疾如闪电,避无可避,若人家真要斩他,怕是以身入了轮回。他也是修道的,哪还不知道那人远胜自己。自是不敢再闹腾,待得后来听得人言,是那辛青萍在此,却是缩着头不敢出声了。他是见识过天淫娘子凶威的,这女子什么来历自是清楚,要惹了她,自家师父都未必会护着自己,说不准还会给绑了给人送去,哪还敢造次。
待得众人散了,那竹楼中青光一闪,却是那青萍剑自行归鞘。这辛青萍盘坐在竹榻上。那剑放在旁边,看似被她随手拔了掷出去的。青草和红莲在一边满是景仰的看着这人,外头两个硕大的白熊正在一起打滚,原来这喂熊之语却是出自此处。
到得后三日,绿袍亲在门前迎客,先来得有云南竹山教主和他师弟朱柔,他这一教却是历代和天蚕岭交好,这百蛮山中不少奇竹都是从他那里移来的。
接着却是黄龙山猿长老,这猴儿正是前番来百蛮山抢火焰神丹的,被天狐屁股上打了一白眉针,直穿了个透,吃了不少苦头。此番给那狐狸找上门去,硬逼着他备了份厚礼来百蛮山凑数,真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
绿袍暗笑着接了他的礼,让到里边喝酒去了。再看那礼物,却是几十坛子好酒,这猴头也是真穷,没甚东西送,又给那狐狸比着,只好发动猴子猴孙,采了许多异果,酿得些猴儿酒。他又怕天狐见责,那果子都是费尽心思挑的,倒有些奇物。酿得酒多,又无那乾坤容物的法门,只好用几十个百斤装的大瓮装了,若同扛山般背了来,看得众人无不发笑。这猴儿好没奈何,本就红的脸皮都成了酱紫色。
到得倒数第二日却是来了毒手摩什,他是轩辕法王第四弟子,有名剑仙。摩什能来倒是多亏了青草那吃货,她想吃那佛粽,被天狐怂恿着跑去大浮岛移了几丛来百蛮山栽了。遇到这摩什也去干这勾当,他却是自家师父爱吃,才去挖的。两人由此识得,青草虽挂着个婢女的名头,其实百蛮山上也无人当真,这妮子自做主张去请的人。
后又来了两位,一个是金神君,是火灵神君代请的,绿袍却是知道此人,颇有些故事。另一位是阴阳叟司徒雷,带着个小童,道是他师弟,此老善长采补之道,却是无忧宫中认得的。
这些都是有些交情的,尚还有不少人物,绿袍也不尽识得,林林总总,与会者元神之上百余人,未达元神者几百之数。只是来者都是些个旁门左道,那些个所谓正统之辈,名门大派,却是一个也无,只这样也让百蛮上下欣喜不已,连天蚕娘子也焕发出些神采,回复了几分往昔派头。她自丈夫去后,却是一直精神不佳,竟是连一头青丝都白许多。此番见她露了些笑脸,绿袍夫妇自是高兴。
待得正日一大早,外边又来了五台,华山几个人物,倒是让百蛮山增脸不少,这几人却都是冷峰出外识得的。绿袍见着时候差不多,正待去准备举行大典。
却远远望见山外来得一僧一道,只好先等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