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袍老怪问得备细,唤过李元化道:“你背负这般血海深仇却又如何随我修道,总要先了结了方好。”
李元化此时年方十二岁,哪有多少主意,躬身说道:“请师尊做主,徒儿但听吩咐。”
绿袍淡淡道:“我也耐不得这烦,你母子将你们知道的仇人,帮凶先列个单子,照着单子捉了人来问。”
李氏有些迟疑道:“仙长,我们不是官家,如何捉的人?”
绿袍笑道:“虽说修道人不好插手凡间事,只是这血亲寻仇却是谁也说不得。元化是我弟子,我这做师父的自当出手相助。早些了结,省得记挂。”
李氏知眼前之人不能以常理度之。当真去写了个单子来,又一一细叙了这些人的样貌。她亲历之事,自是知道的详尽。祸起时,李元化到底年小,所知不详。
这些人却并不都在本县,像那为头的县令早就高升它调了。绿袍却是带着这新収的徒弟,连日奔波,将一干人等尽数抓了来。这老怪哪是个心慈的,寻着一人就是一番酷刑,挖红薯般一抓就是一窝。只要是沾了点边的,一个也不放,哪顾的细问,有道是有杀错,没放过。
忙了半月,弄了不下百人来。就在李家屋场后头拴了,绿袍老怪禁制一施,一个也跑不出去。到得抓齐了人,全赶到李家坟场,正是前次师徒相遇那岗上。
这帮子人要么养忧处尊惯了,要么是些个奸诈凶狠之辈,这几日却是吃足了苦头。被捉来问话时,被些虫子嚼咬,痛不欲生不过是一时。这几日喝的水是场中一口破缸,每日倒些浑水在里头,一股子臭味。吃的是一大桶素馒头,扔在那,手快有,手慢无。哪把他们当人看,人家养个猪都还不时清扫下场地,他们却是吃拉都一块了。
起初尚有人吵闹叫骂,也有几个弄鬼装病的,李家母子见了尚还有些不忍,来向绿袍求情。绿袍却是道:“这帮害人时可有不忍,你们可怜他们,他们可从没可怜过你们母子。左右不过是些死人,无需理会。”她母子方不再说话。
这帮子人被赶到了李家坟前,也是知道不妙。告饶的,装傻的,哭天抢地的,种种丑态,不一而足。
绿袍老怪扬手撒了些粉末,这些人全都软摊在地上,话都说不出了。他唤过李元化道:“这些人都是你仇家,却是要你自己去了结,为师却是不便再帮你。”言毕,拿出口雪亮钢刀递给他。
李元化接过刀,看着那些个人,兀自有些发愣。
李氏却是大吃一惊,方知绿袍所谓死人之语并非说笑。忙上前道:“仙长,这些人故然有罪,可也不都该死吧。”
绿袍老怪也不答她,问李元化道:“徒弟,你看如何?”
李元化醒过神来,躬身问道:“若是师尊,当是如何处置?”
绿袍淡淡笑道:“百余年前,元蒙人秃鲁帖木儿灭我全村近千口,为师侥幸未死,后来亲赴大都取他阖府一千神魂禁制在百鬼幡上折磨,至今尚在。”
李氏闻言作不得声。李元化双眉一凝,抱拳一礼,道:“徒儿知道怎么做了。”
提刀向前,先自将那县令拖了出来,押他跪在坟前。骂道:“狗官,你纵奴为恶,诬良为盗,害我全家,可也想过有今日。”
那官儿声也开不得,只会磕头。李元化也不多言,手起刀落,砍得好大一颗头颅滚落地上,血都溅到了他脸上,人不由打个机灵。到底还是个少年人,仗着口胆气杀了个人,此时倒是有些后怕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握刀的手都有些无意识的抖动。
李氏见了血,人都吓呆了,想要往儿子身边走,却是抬不起脚。绿袍见了,袖子一拂,她便缓缓坐下,睡了过去。李元化见母亲倒在地上,爬起身就要过来扶。却听得自己师父冷冷的道:“你母亲没事,你不必管,先砍了你那些仇家再来说话。”
李元化闻言,道声是。拖着刀向那堆人走去。这起子人见这少年竟是杀了个人,此时又拖刀向他们走来,哪个不怕?一个个磕头如捣蒜,只苦于开不得声,跑不得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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