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祭祀时辰已近,仍未回来,定是路上耽误了,再等等吧!”
话音刚落,院门外响起了嘚嘚的马蹄声,一声清爽的高喝伴着蹄声响由远及近而来:“五门显能平四海!”
院内守门的玄衣汉子听了应声答道:“二使扬威镇九州!”
堂上的长髯老者听罢起身笑道:“阳儿回来了!尔等这就随老夫去祠堂,派人下去告诉柳左使,让他放了包袱直接便过来!”
柳少阳这一路顺运河而上返回淮安,只因时近清明,沿河两岸乘船之人甚众。柳少阳虽然沿途有门中弟子接应,舟来船往,却也误了些时日,总算在清明之午时赶回了总舵。匆匆放了行囊,早有人传话于他,换了素服便径直去了后院的祠堂。
这祠堂平日里乃是五行门的一处禁地,独立于四周的厅堂廊房,单置一院。堂前修有七八阶石阶,屋子四周不设栏窗,青砖砌成,正中大门用精铁打铸。并非祭祀之时,两扇铁门用大锁锁住。就是每年清明时节,也只有五行“武”、“智”、“筹”三尊,左右二使者和精金、巨木、圣水、焚火、固土五旗的掌旗使等人,方能入内。
此时正是年年祭祀之时,祠堂内左右已分列了十余人。屋内四周白帷布置,素花供奉。堂中央供桌之上香火缭绕,几支白烛火光闪动,祭台上三牲五鼎已毕。桌上正中央的牌位刻着“先主吴王士诚公之位”几个大字。
柳少阳入得堂内,见了为首的长髯老者,俯身拱手说道:“门主,属下因故来迟,误了祭奠先主的时辰,特来请罪!”
这长髯老者正是两淮武林,剑法第一的五行门门主吕子通。此时见了柳少阳赶来,朗声道:“柳左使因帮务来迟,乃事出有因,也未误了祭祀之礼,入列便是!”柳少阳听罢转身入列。
吕子通见柳少阳入列,环顾众人一周,继而转身面朝桌上的牌位俯身拜倒,祠堂内其余众人也尽皆跪拜于地。只听吕子通肃声道:
“先主士诚公在上,时光荏苒,又逢清明。老臣御前护卫军统领吕子通率大周忠臣,五行门下属祭拜于此。老臣身怀国仇家恨,感士诚先主知遇之恩,未敢有片刻忘却主公之遗志。今于主公灵前起誓,殚精竭虑,兴复大周,鞠躬尽瘁,至死方休!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五行门门主吕子通早年师从两淮齐云山玉虚真人门下,习得五行相生,以气御剑的法门。而玉虚真人一生只收过三个弟子,以吕子通年龄最小。
灵虚真人过世之后,吕子通与师兄柳承宗往高邮湖游历,正值张士诚纠集两淮百姓,起兵反元。吕子通深恶元庭残暴,便与师兄一同投身张士诚麾下。
张士诚对吕子通信任有加,让他做了御前护卫军统领。朱元璋下《平周令》征剿张士诚,张士诚用人不当,形势急转直下,吕子通结发妻子也死于乱军之中。
平江城倾覆之际,柳承宗夫妻身死,张士诚命吕子通持诏书突围,招揽被杀散的旧部。此时的平江城被几十万人马围得铁桶一般,吕子通在三军中挑选了百名勇士,自己背着已故师兄柳承宗的儿子柳少阳,带着这百余骑出城冲杀。一阵混战。
待到跑出近百余里地,甩开了朱元璋的追兵时,百名勇士杀得只剩下一人。吕子通一问之下,方知此人名叫孟绍良,投军前是河北五凤刀门下弟子,两人当下结下生死之交,方才堂上左手的中年长者正是此人。
吕孟二人东觅西寻,纠集了几支军马正要赶赴平江,却传来了平江城破,张士诚火烧齐云楼,被俘自尽身死之事。吕子通悲痛之余,深感张士诚知遇之恩,加之记恨与朱元璋有杀妻之仇决意不降。无奈之际,将部属化整为零,隐匿民间,以图东山再起。
张士诚做了多年吴王,虽说少了些大志,只图偏安一隅,却是颇得民心。吕子通将那些愿意兴复大周的旧部召集起来,又收了几个因连年征战,流离失所的孤儿做义子,亲自传授本领。在两淮一带沿袭玄门齐云山一脉开办五行门,自己做了门主,位居五行三尊之首。广招门徒,做起了码头河运的生意。
十余年间又陆续办起了百十处镖局酒肆,门众发展到万人之多,俨然已经成了两淮一代第一大帮派。
一年前,巨木旗掌旗使木玄英回到总舵。禀报说自己手下有人无意间打听到,昔年陈友谅鄱阳湖水战惨败之时,似乎曾将随军财宝藏于附近山林之中。但却知是道听途说,知之不详。
吕子通这些年一心要为起事筹措钱饷,五行门虽已遍布两淮,广集钱财,但仍感不足。因而虽是捕风捉影之事,吕子通却也想要打探清楚。
随即派柳少阳挟五行令,去鄱阳湖抽调分舵可靠门众一探究竟,往返查证,用了近一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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