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雪茵闻言微怔然道:“这些个事搁在北山国,可是少得紧的。想不到中土上国,礼仪之邦,却多有如此得贿宽律之事。”
柳少阳沉吟半晌道:“海外夷国,异域之邦,民风淳朴自是当然。可这泱泱华夏历朝历代,万载兴替。礼仪教化根深蒂固之余,却也难免有不正之风,随之散播开来。我常听人说朱元璋对待官吏贪墨,一经坐实,惩处极为严厉。但饶是如此,却依旧痼疾难除。其实若想治其根本,又哪里是朝夕之事!”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笑道:“不过以我来看,那朱重八为除却海患,所施的海禁之策,虽是有几分道理,却实在是饮鸩止渴之举。常言说‘户枢不蠹,流水不腐’,这禁海之令例行三载五载,尚还无有大碍。但如长此以往下去,只怕终究要酿下祸端。所以如此说来,这海盐帮贿官通商,却是一件好事了。远的不说,单就我和你这趟到北山国去,可不是搭了这不劳心神的顺风船么?”
莫雪茵听柳少阳如此一说,面颊之上现出笑容道:“照你这么一说,也亏得明庭那些个海疆官吏贪墨失度,咱们才能顺顺当当坐船出海,也少惹了许多麻烦上身。”柳少阳见她释怀之下笑逐颜开,心中也不禁好生快慰。
此后数日之中,两人就这般饿了在舱室中用饭,倦了便到甲板下的船舱中歇息。船上的众艄公水手,轮班闲暇之时,成群结伙聚在一处喝酒赌钱,先时也叫柳少阳同往。柳少阳却只是言语谢过,极少前去。唯有推却不过之时,这才少玩几把,但却总是输多赢少。
莫雪茵知道他目力异禀,大胜常人。故而于赌术一道,颇有诀窍。那日在开封府外,便连崆峒怪叟这等前辈高人,也都被柳少阳手上功夫瞒了过去。她心知是柳少阳念在烦劳这伙船工,这才有意向让。但每每瞧见柳少阳输了银钱,还是忍不住寻他打趣一番。
此时正值五月时节,海面之上照理应起东南之风。但或许也是天公作美,竟而频频有西北风踏波而来。海盐帮的两艘海鳅船虽是货物满载,却也能借风力,并着舱底众船工踩踏木轮,朝着东南方向的琉球诸岛,如飞而去。
这一日正是巳时,柳少阳正与莫雪茵在舱中闲聊,甲板上的艄公下来支会。说是船只西北方向,已能隐隐望见琉球岛礁,再过个把时辰便能靠岸。
莫雪茵听了这消息待耐不住,拉着柳少阳便往甲板之上一看究竟。果然西北海天一线处,隐约觑着有陆地闪现。只是尚且相隔太远,瞧得不甚清楚。
柳少阳面朝西北望了半晌,忽而眉头大皱道:“不对!这前面是琉球国应当不会有误,但怎么岛左近的海面之上,分陈着这许多船只。瞧样子竟好似是排开阵势,两军对垒的情状!”
莫雪茵听了这话将信将疑,凝神望去。说话的功夫脚下船只又驶近了些许,这回她也瞧了见,那海面之上果然有许多船舰,分陈东西两侧,合起来约有数百艘之多。遥遥望去旌旗隐现,硝烟弥散,着实便是两军对阵,海上交兵的景象。又过了片刻功夫,便连号角呜鸣之声,也是隐约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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