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名护城中街边的食铺里果腹一番,又买了些鱼干饭团背在身上。这才准备出城寻个高地所在,一睹岛外海上交战之象。
谁知道便只是这一顿饭的些许功夫,名护城内外就已添了不少军兵把守,四处清查闲杂,封城锁道。柳少阳与莫雪茵眼见四门不得出入,便寻到了城墙脚下,攀踩壁石越墙而过。
两人略施小技,出得城来,往南寻了一处西南临海的高岗所在。琉球国孤悬海表,岛上本就四季如暑,草木繁盛。柳、莫二人等到这土岗山顶,挑了株几人合抱粗的高大乔木一跃而上,坐在了树端枝桠之上。
柳少阳与莫雪茵这般坐定,远远朝海上望去。但见烟波浩渺,海水苍茫,大洋之上南边的中山国舰船,大大小小竟约有数百艘之多。旌旗樯橹,阵法井然,遥望如山,前后绵亘十余里,随着海面波涛,缓缓起伏。而泊在北边的北山国船舰,相比之下逊色不少,十余丈长短的大船,估摸有十余艘上下。而其余均是些舢板小艇,星罗四周。如此七零八散加杂起来,也有百艘之数。与中山国所列船阵,相隔数里对峙。
莫雪茵坐在树上欣然瞧了半晌,倏而眉头微皱道:“少阳哥,想不到中山国来犯的舰队声势如此,你说北山国这一战能胜么?”
柳少阳盯着漫洋而泊的樯橹,沉吟凝思半晌,忽而喜色上脸,应声笑道:“雪茵,我真想不到,在这海外中山国里,还有懂得中土兵法战阵之人。只可惜将舟舰布成眼前这般阵法,看似攻守俱备,进退形如山岳,实则是却是未得精髓!”
莫雪茵听了这话,心中迷惘不解,疑惑道:“少阳哥,你还懂行伍兵法么?这便给我说说看,倘若两军就此接战,胜负之数如何?”
柳少阳道:“这中山国的百余艘船舰,也不知是得了何人操练,排出的竟是孙膑十阵中的数阵。此阵用于海战之时,讲求‘毋疏钜间’,相互声援。舟船排列紧密,阵列得当,无论是攻是守,都令敌方无隙可乘。倘若此战照这般发展下去,两军船舰一旦交战,北山国的舟师只怕接不下几阵,便要覆灭溃散!”
莫雪茵听得心中惊疑,奇道:“照你这么一说,北山国这边是输定的了。那你方才为何要说,中山国的船阵看似颇具声势,却是未得精髓?”
柳少阳笑了笑道:“我说中山国眼下这套船阵未得精髓,是说它虽是进御得当,阵法严谨,应变却未免不足。此时我心中已有破它之法,只不过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再说不让北山国这边吃些苦头,我便是告诉他们破敌之策,怕是人家也未必肯听!”
莫雪茵听得似懂非懂,但瞧着柳少阳甚为笃定,心中已然信了几分。但瞧着海面两边战船,往复游弋,却又忍不住担忧道:“少阳哥,你说得确有道理。但我瞧着两军开战,便在顷刻。倘若北山国这边今日便一败涂地,咱们便这么看着不管么?”
柳少阳淡然一笑,伸手指了指半空日头道:“雪茵你多虑了,眼下瞧着时辰,已是初申时分。距着红日西沉,不过还有两个时辰。倘若我所料不差,今日之战不过只是试探虚实。从这舟师数阵便可瞧出,中山国那边兵锋较之虽胜,却显是不愿行险。又岂能不明虚实之下,夜里挥军大进。北山国这边就更不必说了,以弱抗强只求保全。自是断然不会图穷匕见,殊死一决的!”
莫雪茵听柳少阳侃侃而谈,不由一时怔然。倏而回过神来,连声赞道:“少阳哥,原来我只知你担当有识,想不到却还这般精通运筹帷幄之术。中土几千年征战杀伐,大有名气的策臣谋士繁若星辰,但我瞧着这些人,只怕多半都不及你!”
柳少阳摇了摇头苦笑道:“雪茵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不过读了十余载的书史典籍,还尽是纸上谈兵,哪里能与古往今来的成名之士并提而论。况且俗话说‘兵凶战危’,他日我五行门想要兴复大周基业,若是进展顺遂,便免不了纛戈一挥,生灵涂炭。虽说家仇国恨,不共戴天。但我每每想到此节,心中均是难做决断。”
莫雪茵不意他竟而心念如此,正盘算着说些什么,好生宽慰一番,却忽听得海面之上,响鼓号角阵阵齐鸣。
两人听得这番动静,都放眼朝岛外洋面望去。只见中山国海船阵里,旌旗摇摆,鼓号鸣响。船阵中央一艘十余丈的艨艟大船上令旗一展,排在阵前的数十艇船舰齐朝两侧而开,阵内涌出高大楼船十余艘,舰似林立,樯如云连,纷纷劈波斩浪,径直朝北山国这边舟师所排的阵势冲来。
只是片刻功夫,两军艨艟已相距不过一箭之地。双方舟船上的甲士兵卒,纷纷躲在橹盾之后,扯弓引弦,攒箭互射。更有投石器具击发石弹,闹得海上舟船倾斜震荡,木石横飞。鼓噪呐喊声里,不断有两军士卒倒毙舟中,连连杂有凄声惨叫,顺着海面远远荡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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