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动静实在变起突然,四周一时间嘈杂顿止。不光寻常的酒客尽皆吓得呆了,便连柳少阳和江雪茵等身怀武功之人,也都是吃了一惊。柳少阳定睛瞧去,心下暗忖:“好巧!”一旁的江雪茵也“咦!”的一声呼出声来,显是大感意外。
原来这来人额宽短须,一袭锦布道袍。正是几个时辰前在岳王庙前纵酒吟诗,以玄劲逼退涌金镖局镖头武振英,又与他二人有过照面的长衫道士。
只见那长衫道人掸了掸身上尘土,朝柳少阳三人这边瞥了一眼,又转过头去盯着“雁荡三英”上下打量,倏而纵声哂笑道:“老夫方才在上面略作小寐,正是睡得香甜时。便只得你们三个毛贼,嘀嘀咕咕说个不迭,当真是好生让人不得安生!如今可算把话说得完了,这就便想走么?”
雁荡三英平日里虽是无恶不作,却总爱以英豪自居,最为忌讳旁人明说自己为贼。那乌千仞听这道士如此出言无状,登时由惊转怒,口中咧骂之间,挺身而上便要动手。
老大屠千山一把将他拉住,沉声道:“老三,不可鲁莽!”说罢两手作拱,不见喜怒朗然道:“我们兄弟来此相聚,不意打搅了阁下雅兴,无意冒犯!屠某瞧着道长面生,不知在何处宝山修道?”
那道人打仰头个哈哈,冷然道:“你眼拙无识不认得贫道,贫道却久闻得你们三个恶匪之名。‘雁荡三英’这二十年里怙恶不悛,江湖正道几度群起讨之。可你三人武功虽为末流,逃跑遁走的功夫却委实不赖。你们三个苟活了这许多时日,今天也该有个了结了吧!”
屠千山微然一怔,抱拳干笑道:“我们兄弟与阁下素昧平生,江湖上讲求‘得饶人处且饶人’,道长又何必如此相逼?”
长衫道人摇了摇头,冷然道:“照理说你们三人作恶多端,自有身遭恶报之日,贫道也无须在此与你们为难。可是俗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三人既知晓了这件秘密,也就怪不得老夫不留情面了!”
老二白千鼠神色微愠,禁不住从旁冷笑:“我只道清修之人无心世俗,不成想这位道兄也觊觎那陈公宝藏么?我白老二刀尖舔血这许多年,今日之事既难善了,我兄弟三人奉陪便是!”
那长衫道士微微笑道:“如此最好!省得你三人蟊贼打着主意只想逃走,老夫只是一人难免分身乏术,倒端的是防不胜防!”
乌千仞听了这话再也按耐不住,口中喝骂道:“你这牛鼻子胡吹法螺,好大的口气!我乌老三倒要瞧瞧你有什么本事!”说着右臂一震,五指泛起一阵阴光,似爪如钩,破空有声,如风般朝长衫道士肩头抓去。
柳少阳一旁瞧了心下凛然,暗想:“这乌老三的‘阴冥爪’能绿林称绝,瞧着果然有些门道,这功力比起当年又要精进得多了!”
他心中念头方才转过,便见得那道人面色一寒,两足踏定动也不动,发声沉喝只把袖袍一卷。乌千仞这招式凌厉的一爪与之相接之下,竟好似击在了一团棉絮之上,力道瞬时间便消弥无形。
乌千仞一招无功微怔之下,只觉得有股大力自手臂涌来,身形不由自主一个踉跄,腿足急撑才免于跌坐在地。
他猝然出手却险被人反制,换做旁人早已心知不是对头敌手,多半要知难而退。可乌千仞素来急功近利,秉性凶悍。此时受挫之下非但不退,手底一沉便爪为拳,左右两臂如风回环,一招“双峰贯耳”刮带两道疾风,直朝长衫道人面颊扫去。这一招虽只是江湖中最常见的太极拳里的武功,但经他使来别见一番凌厉。
乌千仞自幼为盗,武学一道甚为博杂。此时使出这等抢攻之招,不过是想暂且将这长衫道人逼退,好瞧清此人武功路数再使后招。
长衫道士见乌千仞不退反进,心中已知其用意。当即并指曲握,臂膀左右一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长衫道人的两手后发先至,竟已按在了乌千仞左右的肩头缺盆穴上。
乌千仞眼看自己双拳得手,猛地觉出自己要穴被制,头脑间气血翻涌,瞬时之下臂膀脱力。本能力摧金石的两拳虽顺势打在了长衫道人身上,但却只好似挠痒轻拂一般,再无半分力道。
旁边的屠千山眼看乌千仞一招无功之时,便心知碰上罕有劲敌。当下也不言语,暗地里抽身闪到了那道人身后,此刻两掌运足劲力,直朝长衫道士后心猛击过去。
这一招来得无声无息,俨然偷袭。江雪茵在场边瞧得真切,不禁惊呼出声。柳少阳也看出了屠千山掌势凶恶,心下暗自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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