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同着江雪茵适才坐在屋角,到得此时都还是只吃了些肉饼。听得吕子通这话登时站起身来,眼看得群豪面色先惊后疑,他两人兀自未曾喝酒,也不知其中情形究竟如何。
吕子通见众人神色怔忡不定,面色凝重肃声道:“这酒里下的不是普通**,老夫倘若猜得不差这药唤作‘倦舒散’,与寻常的蒙汗药味泽全然不同。身中此毒之人起先全无异样,但半个时辰后便会通体倦软。神智或许能尚存些,可浑身却有如睡着一般不得动弹。要想让这药劲过去,非有数个时辰不可!”
原来吕子通昔年做张士诚殿前的护卫军统领时,为防蒙元及各路诸侯的奸细冲张士诚及众侍卫下毒,曾便索江湖百十种**奇毒,于其中味泽逐一察验。倘若不是他今日心有所思,只怕酒中下有此药早在喝第一口时,便已察觉了出来。
五行门群豪平日里行走江湖,个个多少都有嗜酒之癖。柳少阳方才若不是同江雪茵说话,只怕也早已喝了不少下去。众人听吕子通说这酒里的**竟如此厉害,一时间俱是又惊又怒。
吕子通眉头紧锁,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叹道:“如今我等多已中毒,切不可再说话走动。大家伙快坐下行功调息,等敌人到来之时,或许还能蓄力一拼!”说罢当先盘膝于地,阖目再也不语。
众人闻言都依次席地运功,柳少阳往左右一瞧,只见屋内的五行门二十多名高手,片刻间便唯余了自己和江雪茵两人兀自站着,心下不由暗忖:“叔父他们眼下都遭了暗算,对头只怕一等到大伙儿药劲发作,便要冲进来下手。那时倘若能动的只有我和雪茵两人,可决计抵挡不住,这可委实糟糕至极!”
但他心知对头既能处心积虑下毒,定然布置得极为周密。眼下己方猝遭暗算已然失了先招,也只能暂且静观其变了。当下和江雪茵也到了吕子通边上,同众人一般盘膝静坐,心中却无时不在细察屋外四遭的动静。
这一来室内登时寂静无声,过了大半个时辰后,便连桌上的几盏灯烛也燃尽熄灭了。只是屋外直到此时,依旧是没有半点动静。
群豪在一片漆黑之中,听到的除却院中飒飒风响,便唯有余人的呼吸之声。但每个人心底俱都明白,这看似的一派黑暗静寂,却隐伏有极大的杀机。
就这般过了足足近两个时辰,柳少阳正是心头忐忑,忽听得头顶传来了轻微的“嗒嗒”之声。心中知道那是江湖之人在屋顶走动,发出的踏瓦之音。
他当即睁眼去瞧窗外,果然借着月光觑见数道人影晃过,俱都伏在了墙根边上。面前的几张窗子上方也有些许阴影,当是有江湖好手以羚羊挂角之式,将身形隐匿在了屋檐之下。此时屋顶上的轻响依旧未绝,显然后面还有人手赶到。柳少阳略一揣算,房子前后所来的对头,合着少说也有六七十人。
屋内的群豪之中有不少人,已在那“倦舒散”的药劲发作之下,浑身绵软无力。便如吕子通、莫凌涛等内功精绝之辈,也都是运集毕身内力,才勉强将那药酒的毒劲压聚一处。均盼得再过些许时候药劲更减些,才好能与人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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