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益真纵然腹有百虑,心有千算。适才眼中所瞧觑的,也只是场中众人的一举一动。浑没料到这大殿内的释迦摩尼像后面,竟而会事先藏有一人。
但他一身玄功高绝,已入当世有数高手之列。此际猝然临危之下全然未乱,他右手之中握有那方木匣,是以身子逆着一扭左臂回环。袖袍霎时裹携内劲,凭空化出一股大力,朝身后扫压过去。
不想那暗施偷袭之人,咫尺挪转的功夫甚为了得。又似是早料到了赵益真会有此招,双掌盘回为爪,身形与赵益真动势相错往左,虚影一晃已闪到了赵益真的右首边上。出手疾探如电,径去抓那藏有宝图的匣盒。
赵益真心头暗惊之下,瞬息间已隐觉来人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当即运集内劲右臂顿时坚逾精钢,回肘屈起环护宝图。同时下盘攻出一招“无根影幻腿”,欲要先将对头逼退数尺,瞧清此人是何来路再说。
他念转如电见,本忖着这一招交手过后,便可逆转攻守之势。不曾想右腿甫抬扫到半途,蓦地对方来抓宝图的手变爪为指,划着道冰魄寒光,疾往侧里去拐。他本已聚劲于右臂护住宝图,全未料到对方会有此变。但闻“嗤!”地一声,来人攻出的这阴寒一指,已径点在了自己胸口的檀中穴上。
赵益真倏然之际穴道被封,只觉有股冰寒至极的劲息疾涌而入,直冲自己周身的四肢百脉。一时间浑身动弹不得,手臂霎时酸软垂落,腕上不由自主一松。那方装有宝图的木匣,已从手中落将下去!这番变化那来人觑得清楚,只抬脚拨来伸手一抄,那方木匣便已转而被他拿在了手中。
这数招交手突兀迅疾,旁人乍相瞧来,都感有如电光火石。守在四周的华山派门人讶异之下,眼见己方之物转瞬落入他人之手,十余柄长剑尽皆从四周朝那来人刺去。但见那人清啸一声,身子朝上顿拔而起。身影虚晃避过横织而来的剑网,便想要冲破殿顶脱身遁走。
阴山鬼王适才在场边瞧得真切,早已料定这人宝图得手之后便要离去。那陈公宝藏他早已打定主意非取不可,哪里容得此人从容脱身。
华山派众人群起出剑时,他便觑准了这来人的上跃之处。左右大袖腾然如戟横挥,数道无形气刃连环斩出,使的乃是阴山派绝学“罡风刃”的武功。
那人一纵俨然迅极,整个人本已跃在半空。蓦地闷哼一声倒掠而退,身形坐居在了大殿正首如来像的肩膀之上。
赵益真片刻之间,已用体内真气将檀中穴冲开。那股四遭乱窜的寒冰劲息,也为他逼出了体外。
他禁锢一解心中恼怒下,抬头去看那适才偷袭自己之人,微一怔然旋即冷笑道:“上官绝,亏你也是玄门一脉的掌门尊主,竟来行躲在暗处偷袭的这等下三滥的勾当!”那人闻言笑道:“赵真人,你为了这陈公宝藏可谓机关算尽,比起小子只怕也不遑多让!”
场边众人齐齐朝那来人望去,只见此人长脸浓眉,瘦高个头,约莫未及不惑之年。两只锐眸亮如点漆,一身白衣胜雪赛霜。
江雪茵瞧得心中纳罕,低声问柳少阳道:“少阳哥,我瞧这上官绝武功可俊得紧啊,却又是什么来历?”
柳少阳乍闻赵益真唤此人“上官绝”,心头倒也暗暗惊异。听得江雪茵有此一问,当即说道:“远在西域昆仑山上有玄门一脉,江湖之人以山为名唤作‘昆仑派’,这上官绝便是如今昆仑派的掌门人。只因他武功走阴寒一路奇诡了得,又是轻功身法高绝至极,武林中人故而称他‘无影寒圣’!”
阴山鬼王目透寒光,微一拱手咧嘴冷声道:“本座道是何方高人,既能从赵老道手底讨得便宜,又能中了本座的‘罡风刃’依旧言笑如故。原来是人称‘无影寒圣’的上官掌门,当真是久仰,久仰!只是不知阁下也来争这大汉遗宝,心中怀的是何等用意?”
上官绝听了这话,撇头瞧了一眼赵益真,笑着应道:“阴山鬼王,你问小子为何来谋这陈公宝藏,为何不先问问这位江湖敬称‘紫府一尊’的赵真人!”赵益真冷哼一声,默然不语。
上官绝瞧赵益真不应,转而扯过话头缓缓道:“赵老道,你此事瞒得过旁人,可着实瞒不过我上官绝。这几年你与就藩太原的晋王朱棡频相往来,施以手段让他敬你为上宾。这次来抢陈友谅的连城遗宝,也是在为那晋王效力吧!”
赵益真乍听此言,惊心头一震,暗自忖道:“我与那晋王相约之事甚为隐秘,这上官绝又是如何知道的?”
那上官绝此时身居高处,于赵益真神情微变瞧得再也清楚不过。当即面色玩味,笑着又道:
“这大汉遗宝所藏敌国连城,江湖之上觊觎这笔宝贝的人实在不少。如此一来无论是谁出手夺这宝藏,只怕都是强敌环饲,凶险万分!不知那朱棡许了什么好处,得劳你赵真人率着一干门人如此出力用命。嘿嘿,可是允下有朝一日他身登大宝,便御赦你为护国真人,统领天下道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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