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将洞口暗门一关,甬道之内便只有五行门群豪燃起的火折照明,映出的光线更是微弱昏暗。他当即借着手中火苗微光,引道在前步步小心,缓缓朝甬洞深处走去。
那地道上下高不过六尺,宽窄也仅容两人骈行。修砌的石阶朝下延了数百级,正当柳少阳估摸已到了灵源山的山腹深处,心中转为惊疑不定,脚下的台阶蓦地也到了尽头。
又往前了走了百余步,但见两侧的石壁,转了个斜弯倏而一宽,竟现出了三条岔洞出来,往里去瞧俱是黝黑一片。柳少阳不知该往那条路走,当即停下脚步。
众人见这甬道修得甚为绵长,幽暗深邃。抑且洞里有洞,全然不见尽头。一时驻足之际,俱都心下踌躇。
吕子通走到此时,已然眉头紧皱。深知倘若有怀揣歹意之人,在此隐暗处施以暗算。纵是今日五行门至此之人在江湖上俱为了得,也只怕皆不免葬身于这地洞之中。但众人为寻那灵源寺众僧的踪迹,此时既然已经进来。便也只得勉力戒备,听由天命了。
这边的柳少阳正作没理会处,忽听得身旁的江雪茵“咦!”地一声,伸手朝洞墙上指去,奇道:“当真稀罕得紧,这里的石壁上面好像刻着有字!”
柳少阳就在她身旁,乍闻此言微然一怔,忙探过火折去照江雪茵所指之处。洞内群豪听她有此一说,心奇之际也尽都转身探头,将目光聚了过来。
柳少阳片刻之间,已瞧清了那石壁之上,确被人以尖锐利器刻有数十字。只是想来已有些年月,那留字之人又刻的是潦然草体,故而微显模糊不清。当即细辨之下,一字一句念道:
“昔年曾辅逐鹿客,今朝只做闲散人。尔曹至此应知返,莫作白骨悔已迟……南天方士何野云手书……”如此堪堪念完,忽而无端一阵阴风,从岔洞深处刮来。柳少阳手中火折焰苗晃闪,旋即为风所灭。
这山腹中的密道里本就寒气瘆人,五行门群豪又听了柳少阳念出的四句石壁所刻之诗,兼且旁侧阴风骤袭。饶是这些人平日里俱为江湖豪客,生死多且不惧。此时也不禁胸中一紧,多少心悸。
右使者孟绍良神情忧虑,叹了口气冲吕子通道:“门主,兄弟瞧这墙壁上所刻的诗,其意似在劝到此之人,当返身退出洞外。若不如此,便要有杀身之祸。我瞧这地洞不见尽头又生岔道,委实透着古怪。不如让众兄弟先原路返回,再想其他法子探那寺里众僧的踪迹。”
这话说来还未待吕子通有应,一边的莫凌涛已然截过话头,沉声道:“大家伙进这密道许多时候,已然走到了此处。孟右使若是仅凭这几句虚妄之言,便生怯想半途而退,只怕正中了那帮和尚的诡计!”
他本就初入五行门,与孟绍良谈不上有何交情,说话无所谓抹不开平素情面。此际又是一心只想寻得宝藏下落,好启将出来用作兴兵起事的钱饷。他日能倾覆明廷江山,报却家仇血恨。
如今莫凌涛眼看灵源寺的僧侣失了踪迹,心中恨不得马上沿着密道追将下去。至于这洞中是否真有什么危险,急切之下却也顾不得了。
此言一出,五行门群豪登时分为两拨。有的说这甬洞之内漆黑昏暗,甚为古怪。不如先退到外面从长计议,也好莫要着了对头的道儿。
也有的说外面说不定已然强敌环饲,决计讨不到好去。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了这密道之内,说不准寺里的僧侣就匿在前面,半途而退枉堕前功。你一言我一语,一时倒也定不下主意。
火玄牝眼见众人语有龃龉,莫衷一是,心中早已不耐。猛地举步越众而出,发声高嚷道:“大家伙拿不定主意便在此稍候片刻,瞧我我火玄牝逮条道进去,先一步探个究竟!”
说着已然迈开步子,径朝左手的岔洞钻了进去。柳少阳自打瞧了那洞壁上所刻的七言四句,心中只觉揣度不定。如今眼看火玄牝贸然向前,正想再出言相阻。
忽地耳听得“啪嗒”一声,在火苗的微光掩映下,但见刚入岔洞的火玄牝蓦而一矮,整个身子竟陷了下去。
这一下变起突兀,五行门群豪大惊之余,纷纷抢到那岔洞洞口,朝里面连声高叫,探问情状如何。
紧接着便听火玄牝的声音,从下方闷声传来:“有劳大伙儿牵挂,性命倒是无碍!只是被丝网缠住了,运力也挣它不断!”
柳少阳手举火折往地上去瞧,但见洞口的地面与旁处微有不同,细看之下赫然竟是处机括陷阱。想是火玄牝不察之下踩将上去,当即地板乍开陷没其中。
这等翻板机关虽是厉害,本也暗算不了玄功一道的江湖好手。想是设计之人尚辅有什么古怪机括,比之寻常的连环翻板又要精巧得多了。
众人此时也已瞧出门道,惊疑之际正要掀开翻板,将火玄牝救将上来。却倏见吕子通身子朝后倒掠,断喝一声:“有毒,速退!”
群豪心头凛然,果然觉出似有阵淡然幽香,自岔洞内悄然荡来,紧忙也屏息朝后退却。但五行门多人不备之下,已将这股暗香吸入了口鼻之中。转瞬之间头脑混沌,肢软筋乏。接连有三五人立足不定,缓缓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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