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听得亦是纳罕不解,心中暗想:“照这几句话的意思,宝藏应当是在龙兴、江州两路的交汇之处,便是如今九江、南昌两府的辖地了。除此之外,那‘琼瑰于此,奉云居之仙人’,‘得见百花吐艳,五龙呈祥’两句,说得却是似是而非。但具体的藏埋所在,极可能就隐在这两句话之中。只是如今片刻之际,难以想得明白。”
吕子通盯着那张皮帛沉吟半晌,蓦而起身道:“此事到得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咱们须得即刻启程,前往这图上的所绘之地。至于宝藏的具体位置,大可到了地头再加打探!”
洞内众人也多心存此念,依言当即动身。此时日头高照天色正明,群豪也无暇再去找其余出山的路径。五行门南来之人本就都是江湖好手,纵有三两人轻功不济,也在相互扶持之下先从崖上退到谷底,又寻着山梁低浅处步出了山外。
灵源山与赣鄂之地相距千余里,五行门一行连走了十多天,路上倒也未碰到江湖上盯梢的可疑之人。这一日晌午时辰方过,终于到了赣水之畔的南昌府城落脚。
群豪为寻宝藏辗转至此,人人心中迫切,只歇了一晚待到翌日。便置备了干粮肉脯等食用之物,齐都向南昌府往北的大片山川密泽中行去。
柳少阳数年之前曾奉吕子通之命,在鄱阳三府的辖地四处暗访陈汉宝藏的下落。于这南昌府至江州府之间的路径,些许地方多少能有熟络,当即勉强权充起引路之人。
众人均知一路北去恐有遗漏,又兼而往西兜了个大圈。每逢见有山峰江河,便觅得高处览视,以那张兽皮缝制的宝图比对。加之询问当地村镇樵民,生怕遗却什么线索,将真正的藏宝之地疏忽过去。
这般探查比对甚是不易,五行门一行不觉之间耗却半旬光景,也只检索出了百数十里之遥。越过的丘山溪河统有四五十处,却没有一处与那皮帛上的所绘相类。
这一日堪堪绕过永修县城,柳少阳见叔父吕子通神色凝重,深知他心忧此行探不出大汉遗宝的所在,旋即从旁宽慰道:
“叔父,此地距着宝图中提到的江州,尚有近约二百里,藏宝之地估摸着还在前面。昔年绘制此图之人,既然写有‘其间以龙兴、江州两路尤甚’一句,就说明藏宝之处当在这两地的数百里山泽之间。咱们这十余人倘若找寻不到,再调来各堂口分舵的心腹兄弟,多加人手往复搜检。那陈公宝藏纵然藏得再为隐秘,也定能将之找寻出来!”
吕子通缓缓点了点头,蓦而叹口气道:“这些道理叔父省得,委实是我心中急躁了些。此番南来咱们五行门处处制于人手,想不到竟还能得到这宝藏的线索,其中便属你功劳尤甚。我吕某此生能与乃父同门学艺,得有你这样恭顺聪慧的侄儿,当真是托老天爷的福气!”
柳少阳听得心中感恩,恭声至诚道:“叔父待侄儿有若己出,小侄纵然肝脑涂地,也要为您老人家一尽绵薄之力!”
不想吕子通听了这话默然良久,竟而低声喃语道:“这些年你都做得很好,很好……倒只怕是叔父我对你不起……”
柳少阳听得此言心头怔然,这些年里吕子通已不止一次对他流露出愧疚之意。他自己也曾反复想过,忖着或许是叔父内疚于将自己卷入到了这场复国的纠葛之中。但待得仔细去想,却又觉得并非如此。老人似是在心底藏着何等秘密,不曾与自己相说。
他这般心乱如麻,不觉间已随着众人又穿过了一片密林。朝前方放眼望去,但见川峦耸峙,山湖掩映。树木百草,繁茂至极。起伏弥漫的云雾在阳光投照之下,于诸峰之间融汇交辉,彩彻区明。
五行门众人久居两淮江浙,同行之人除却柳少阳来此暗访过陈汉遗宝之外,再也无人到过鄱阳湖左之地。如今瞧得这等奇景,人人交口称奇,却谁也叫不出这山的名字来。
柳少阳觑着眼前山峦宛若仙境,倏而想起自己昔年来鄱阳湖之时,曾听渔民说起距湖畔西去百余里,有座云居山僻处世外,风景绝胜。前朝曾多有禅寺道观修建其中,如今虽时过境迁已然无存。但仅凭山泽之美,仍是足以称绝。
他想到此节,当下冲众人道:“我曾听人说赣左之地,有处云居山风光尤美。想来若是猜料的不差,应当便是此山了!”
一旁的江雪茵听罢笑道:“山泽繁胜,云居其间,这‘云居山’的名字起得果然贴切。只怕就是天庭的仙人尊者,来到此地也会流连忘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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