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一众锦衣卫见有外人窥伺,齐发声喊纷纷摸出囊中暗器。一时间飞刀、袖箭、梅花针、金钱镖、铁蒺藜、透骨钉密如骤雨,噼噼啪啪朝着屋顶的柳少阳疾射过去。
柳少阳脚底走空,身形急坠临危不乱。霍地将玄劲陡转,护住了周身要害。两掌朝下携劲猛击,不偏不倚正拍在了屋宇横架的梁木之上。整个人逆势朝上一翻,又从屋顶的破洞中倒掠了出去。
他心知此刻身在险地,顾不得身上挨了数枚暗器的疼痛,辨了方位疾朝西首奔纵。这时外面值守的汉子眼看此处大乱,又见有道人影从屋顶纵出,忙呼喝着从四面兜围过来。
柳少阳独身前来不敢纠缠,运起气海玄功足不点地,身形腾挪连闪。当真是迅逾惊鸿矫若游龙,避开从各处扑来的劲装汉子,瞬息间到了院墙边上。
他要轻身纵过墙去,忽觉得背后劲风飒然,隐有锐刃破空之声。柳少阳不及细想玄功疾转,运起了“九宫泰玄术”中的精妙步法,足下陡斜朝侧里一让。即便如此,背脊仍为气劲划过,已是微微作痛。而眼前院墙上的青砖为气刃所割,直激迸得碎石飞溅。
柳少阳心知那能聚气成刃,武功绝高的中年人已经到了。自己想要顷刻脱身,已是断然不能。当即索性运功护住心脉,背靠着院墙转过身来。
只见那堂中自称姓蒋的中年人,就在自己面前两丈开外处森然而立。手中一把折扇半展般合,脸上寒意凛然,嘴角现出狞笑之意。
而四周手持火把的大汉源源奔至,持刀擎剑往其余三面围住,人人都是怒目相向。似是只等那中年人一声令下,便要齐拥而上将自己乱刀分尸。
柳少阳眼看自己身陷重围,只怕顷刻便要送命。喟叹数声旋即把心一横,缓缓冷笑道:“诸位这许多人夤夜在此相聚,端的是好生雅兴。倒是我只作孤身前来,委实是冒昧叩扰了!”
那中年人将柳少阳上下打量一番,目透森寒阴恻恻道:“阁下也当真是好本事,我等乍至你竟能寻到这里!当今江湖上能逃过我雷霆一击之人,着实是寥寥不多。你只是如此年纪,便能将武功练到这等地步,也当真算是不易诶!”
说着顿了顿话头,语调昂转低回,怪声怪气又道:“这可真教人为难了!哎,要怪就怪你不该听走了我等相商的隐秘,本座今日可万万留不得你!”
柳少阳一日之内经逢数变,心头本就意兴索然。此时生死攸关之际,不禁暗想:“我要报父母身死的血仇,同叔父他们兴复大周。那是涂炭苍生之事,本就于大义有亏。如今荒唐之下又坏了小青的名节,累得雪茵伤心而去,到头来做了负心薄幸之徒。今日不慎身陷绝地,莫不是冥冥之中暗有天意!”
柳少阳想到此节心灰意冷之余,只觉倘若这般死了换得一了百了,那倒也好得很。他存了这等主意,心底豪气顿生,慨然长声道:“大丈夫死则死矣!你既然笃定要取我性命,聒噪这么多做什么!”
此语一出,四周的一众汉子皆有不耐,俱是挺刃作势欲上。那中年人面颊微一抽搐,摆了摆手,冷笑道:“也罢!本座瞧你这般硬气,今日便留你一具全尸,亲自动手送你上路。免得你到了阴曹地府,兀自死不瞑目!”
说罢袖袍鼓荡处,肩头一振只以单掌朝柳少阳的所在平平推出。霎时间四周阴气四起,呼然瑟飒作响。这一掌来势虽不甚快,却当真有风雷山岳之威。
柳少阳足下踏定马步陡沉,只觉得对方掌上的气劲迎面扑来,自己周身有如压了千钧重担。又好似泰山压顶,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生生挤在了一处,胸口猛滞喘不上气来。
他生死之际本能拼竭全劲,手上两掌齐出,以阴阳掌力倾力抵御。此时柳少阳修习玄功已有数十载,掌上玄劲已然非同小可。饶是如此只守不攻,仍是眼冒金星吃力不住。只是片刻功夫,背脊便已汗如雨下。
那中年人见柳少阳苦撑不败,眼中掠过一丝讶然之色,微有诧声道:“好小子,竟能接下本座的这等力道!只不过你终归难逃一死,这般挣扎又有何益!”说着身形踏上半步,脸上泛起一股阴寒之气。
柳少阳苦苦煎熬之际,只觉对方的掌力转瞬又增了倍余。自己应势而上的双掌,已被压得回收在了胸前,臂腕作响几欲断折。
蓦地里喉头一甜,数口鲜血喷将出来。心知已到了灯尽油枯的境地,不禁万念俱灭,暗喟道:“想不到我空负夙愿,枉然一事未成。今日又自寻绝路,竟要死在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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