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虑和卫旭远远蹑在那上官绝身后,一路朝东出了淮安府城,尽往村甸之间的偏僻处行去。这般时缓时疾赶了数刻钟的功夫,已然出得城外数十里远,来到了荒郊野外的一处乱坟岗上。
卫旭师徒眼见到了地头,也不急于迫到近前。只藏身在了岗边一方坟头的墓碑后面,暗地里探眼望去。隐约瞧着上官绝直往里走,到了荒草杂生的乱坟堆中央,方才顿住脚步。抬眼环觑四遭过后,霍地抚掌沉击数下。
掌声堪堪落罢,乱坟岗里响起一阵悠长的呼哨之音。蓦然间上官绝四周七八处坟包的后面,尽都倏有人影闪动,前后数十名身着黑衣之人缓缓走了出来。
其中为首的是个高瘦汉子,拱手作礼甚是恭敬,嗓音尖细缓缓问道“来的可是上官先生么?我等兄弟奉命打北边而来,路上小有耽搁好在如期赶到,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上官绝拱手还礼,沉声应道:“不错,在下正是上官绝,诸位远来一路辛苦!此间的事情紧迫迟恐生变,眼下我已得了消息,那批货赶着今日屯毕绝不会错。咱们趁着对头守备尚还疏懈,今晚动手正是良机!”
那高瘦汉子恭声又道:“我们来时王爷特意叮嘱,让我等兄弟都听上官先生的调遣。今晚动手具体怎么干,先生只管吩咐便是!”
上官绝闻言笑道:“好!这件事办得成了,几日之后两淮江表必有大乱。咱们只需从中煽点隔岸观火,静瞧这帮人闹得不可收拾。到那时主上勤王名正言顺,我等立下的就是首功!”
紧接着挥了挥手将众人聚在一处,想是具体吩咐所图之事。卫旭和凌无虑此刻的藏身之地,距这伙人足有百仞远近。前面那些个接头之语凝神运转玄功,耳力大增之余,还能隐隐听到。但后面密谋的话语说了些什么,却是无从得知。
他师徒二人乍闻有此等秘辛,惊疑之际还想挨近去听。却又顾忌单是上官绝一人身手便已了得,走得太近倘若为对方觉察反而不妙。正是心头犹豫不定间,却见这伙人倏而结作一队,由那‘无影寒圣’上官绝领在头里,齐朝着乱坟岗外奔去。
卫旭眼瞅这些人行踪诡秘,紧忙同凌无虑从后远远蹑上,心头已不由疑虑大盛:“这些人自称是受了哪位王爷之命,似是欲要挑起战端渔翁得利。可不知是哪位藩王居然如此大胆,为夺皇位竟要铤而走险。上官绝所说的‘两淮江表必有大乱’,那作乱之人自然不是他们一伙。却又是什么人会甘冒着诛族灭门的死罪,欲行谋反覆明的勾当。这些事难不成和柳兄弟的五行门,又有着什么牵连不成?”
这伙人走起夜路不点灯火兀自迅捷,显然个个都是武学好手。沿着小路往西又行了数里,而后穿过一片密林转道朝北。淮安府城本就背倚淮水而建,那上官绝一行没得多时就到了淮河滨畔,伏在了一处土坡之下,从后窥瞧远处情状。
凌无虑和卫旭一路尾随而来,当下也跟着矮下身形,匿在了数十丈开外的暗处。眼瞅着前方现出一座营垒,丈许高的栅栏里外灯火高照人影晃动,在四处漆黑的夜里显得尤为醒目。远远瞧着里面仓廒林立连亘数里,显然是座屯粮的营仓所在。
此时天色已至中夜子时,却有数百民夫手持火把,往营仓里面搬运粮秣。想来是渡口新到了漕运粮草,这才连夜赶着收入仓廒。
卫旭瞧到此时心下泛疑,暗忖道:“上官绝带这些人来淮安府的粮仓做什么?难不成他们今夜动手之处,竟然会是这里不成?”
他眼瞧那粮仓寨营左近,车担往来川流不歇,心想:“早听人说过淮安府的粮仓冠绝江淮,存积淮、扬两府千里之粮,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这偌大的粮仓廒围无算,所能容粮绝不下百十万石。只是如今不过才三月时节,何以能来这许多的粮草归仓?”
卫旭一时间想不透其中缘由,只觉得这批粮草来得不合时令,又是如此突兀仓促入廒,定然隐有别情。当下索性不再暗自琢磨,只是紧紧盯着上官绝等人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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