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立志成为画师,这个心愿他应该不会轻易放弃。“也许在那儿可以遇到他!”
云崖想到这里的时候,刚好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却说那掌柜在楼下等候多时,不见云崖再来询问,知道从他那边诈不到更多银子了,随即又想到,与他同行的好像还有一个人!
云崖闻声开门,只见掌柜的装出一副幸苦奔波的模样,道:“你要找得那两个人啊,我是挠破了头皮都想不起来啊。不过看你也是有急事,我这把老骨头也就豁出去了,我这全店二十多个伙计,手边的活儿统统放下,街头巷尾地给你打听那白衣女子和青年男子的下落……总算幸不辱命,刚刚打探到了!……不过你看小的们跑遍了全城,我这做老板的,总得表示表示嘛。”掌柜的嘴里说着,伸出右手手指一阵捻动,意思是“你再给点腿脚费吧!”
云崖当即怒道:“刚才不是给你钱了?!”
却见掌柜的一脸委屈:“哎……我们做点生意也不容易,你看这崇安人多事杂,打探个消息那也是刀头舐血啊……”
云崖满腹的鄙夷凝在眉梢,正忖如何应付,却听一旁的疤面儒生不耐烦地嚷道:“公子,我这幅前朝的丹青遗作,你才出一百两实在是太少了呀!……看你也缺钱用,我还是不卖了吧!”掌柜的识得这疤面儒生,他成日里在这游荡说书,料想是身怀异宝的江湖异士,加之云崖肯花重金为他开房间,以及他嫌一百两的出价太少,种种迹象,都令掌柜的深信不已:这疤面儒生一定有料,桌上的丹青八成是异宝。
想到这里,掌柜的心下暗笑,装出一副唏嘘的样子道:“哎……人在江湖飘,谁没有个手头紧的时候,看公子也是侠义之辈,小民佩服得紧……要不这样吧,如果有字画之类的物品,可以先抵押在店里,老朽代您支些跑腿费给小的们。他日公子如有路过,再行补上也是可以的!”掌柜的说到“字画”二字时,眼嘴分明朝桌上的丹青努了一下,见云崖回身去看,他竟不请自入地移步进来,来到中央桌前,贪婪的眼眸觅食似地扫望着桌上的丹青。
“满口的假仁假义!”云崖心下正骂,疤面儒生手中的丹青已经被半推半就地拿走了,云崖刚要伸手阻拦,见儒生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意思是让他走,这才由着掌柜离去。
那掌柜的像是捡到宝似的跑出门去,在走廊里朗声说道:“他们下午在驿站买了两匹马,一齐往温州方向去了。”
“温州?段家庄?!莫非云天是去参加翰林院画师选拔试?”云崖心中闪过一丝喜悦,随即又想起儒生的丹青被掌柜拿走,心下内疚不已,抱拳说道:“大恩不言谢!待我办完弟弟之事,定必再来崇安,将此画赎回!”
“随手之作,不值钱的啦!不过用来对付这种见钱眼开的人,却是恰到好处啊!哈哈哈哈哈哈……”
云崖虽觉儒生的做法略为任性,却也没有出言质疑,满满的感激溢于言表,提议道:“兄弟既是要参加翰林院画师选拔试,一起去温州段家庄如何?一路上也可以有个照应。”
“那敢情好!”疤面儒生欣然答应。
竖日,云崖问过疤面儒生伤势,得知其已痊愈,才松下一口气,因为已经没有银子雇马车了,此去一路可能都要步行。二人一同行出城外,正要往温州方向行去,却见路旁有名女子,含情脉脉地望着云崖,直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云崖一时想不起来自己与她有何交集,便即快步离开了。怎料那女子见云崖视若不见,竟着急了起来,出声唤道:“公子!小琴多谢救命之恩!”
云崖闻言恍然大悟,印象也清晰了起来——眼前这名女子正是早前在万春园救下的歌姬小琴!云崖认出小琴后,眉头立刻蹙了起来:“我不是让你远走他乡,永远不要再回来吗?……你怎么又回来了?虽说现在崇安城中已经平静,可说不准还有些探子在暗中监视,若是被人认出你是当日那名歌姬,到时我不在旁,只怕你要人头不保!”
小琴被云崖这么一训,满脸的期待变作委屈之色,道:“小琴……小琴拖累公子了……可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啊……我……我一个人怕……”说着说着竟是啜泣了起来。云崖一时不知如何安慰,三人伫在那里面面相觑,场面尴尬已极。
儒生在一旁察言观色,对二人关系略微了然,慰声说道:“我俩此行乃是去往温州,距离此地有些路程,小琴你若不惧苦累,又实在无处可去,便与我们同行吧!”说罢瞄了一眼云崖,没有发现不快的神色,心下一阵慰笑,心想:你们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彼此印象都不差,既是有缘相聚于此,插肩而过岂不可惜?我秀才便做一回媒人吧!
小琴听儒生这般相邀,正中心中所想,却碍于女儿家的矜持,不便直接答应,只低垂着眉目欲说还羞,方才啜泣留下的泪花还挂在俏脸上,少女心般的晶莹剔透。
“要不我们就出发吧,天色已经不早了!”儒生拉了一把还在木讷的云崖,云崖冲小琴一个微笑,三人两前一后,迈着并不和谐的步伐,一同朝温州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