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太傅是帝师,难道还要怕他?
再说,不过一本诗集而已,能有多大的风波?
端王像是会拿这些小细节做文章的人吗?
一个个问题跑出来,叫当时的霍宗渊被这番话鼓舞得意气风发,惊觉这些年他害怕徐琰实在是没什么道理,所以壮着胆子来了。谁知道如今被徐琰一吓唬,那点胆气早就飞得无影无踪,他的手越捏越紧,额头渐渐见了汗珠。
徐琰将他盯了半晌,终是冷然一笑。
秦雄有一点算得真是没错,徐琰沙场征战,确实不屑于拿一本诗集来做文章、掀风浪,平白勾起皇帝的猜忌。
尤其是当霍宗渊把事情全盘揽过去的时候,这件事就更显得可笑了。
谋略算计确实不可或缺,却不该是这样的方式。
更何况,昭明太子案发时,徐琰已经是将近十岁的年纪,虽然对那位太子兄长的感情不深,却多少也晓得世事。当年的昭明太子案沸沸扬扬,朝野上下受牵连者甚众,即便昭明太子谋反之心当诛,却也已经有无数的人洒了热血。
时隔十二年,实在没必要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揭起许多人心头的伤疤。
以文字构狱这样的事情实在不是端王殿下的风格。
徐琰退了半步,兀自失笑,转而到桌边拿起茶杯。
那一瞬间霍宗渊大汗淋漓,仿佛噩梦初醒。他站在那里深深吸了几口秋末冷峭的空气,这才向徐琰道:“既然端王舅舅已经痊愈,我也不打搅了,这就告辞?”
“嗯。”徐琰转过身来,叫人送他出去。
常思亭里恢复了清寂,徐琰独自在那里站了半天,忽然撮唇发出一声低低的唿哨。
顾安旋即如魅影般飘了出来,在他身边躬身道:“殿下?”
“秦雄身边不能安插更多人了?”
“属下已经尽力安排,可秦雄毕竟是一方大员,外围还好说,想刺探他府里的机密消息,实在太难。”
徐琰点头,这事他其实也明白,只是霍宗渊和秦雄之间的事情实在叫他猜不透,才会这样随口一问。
他想了想,吩咐道:“秦雄既已抽身而出,何文渊又如数招供,沈先生那里他们是做不出什么文章了,恐怕明后天就会暗中释放,你派人盯着,别再生变故。”
“属下遵命。”顾安顿了顿,“秦雄那里,是把事情都推给小公爷了?”
徐琰没做声,那便是默认了的意思。
顾安不由皱眉道:“若是霍小公爷被秦雄利用,掺和进这些事情,以长公主对他的溺爱,往后行事可就又麻烦了。”
“想办法叫他尽早回京。”
“是。殿下用不用提点小公爷几句?”
“能有用?”徐琰摇头,“秦雄是奉他为上宾的姑父,我是凶神恶煞的舅舅,况且皇姐一向对我有所忌惮,他能听我劝说就怪了。”
徐琰和华真长公主之间的隔阂太深,霍宗渊这孩子的性格又渐渐定了,想要凭他的力量把霍宗渊拉回正道,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恐怕华真长公主得知他苦口婆心的劝说霍宗渊,还会猜疑他别有居心,继而在皇兄那里灌汤,徒惹麻烦。
徐琰的生母是当今的崔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