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清语气沉重的问道:“不知纪堂主想向贫僧借什么东西呢?”
“不是别的,正是贵寺的镇寺之宝——佛血舍利!”
风,呼啸着刮过耳边,寒意,越来越强烈的侵袭着云戡行的身体。眼前的山顶早已模糊,被层层云团阻挡的视线,也愈发朦胧。终于,云戡行不舍的闭上了眼,心中满是遗恨的他,如今,只能听任风声如嘲笑般在他耳畔回响,他却无能为力的做些什么。
良久过后,终于,风声停了。
感觉到自己不再下坠了,好像是摔倒什么地方,却没有死吧!逃过一劫的云戡行,从昏沉和剧痛中慢慢苏醒,挣扎着缓缓睁开眼环顾着四周,周围空无一物,净剩一片浓雾,雾气的味道很怪,一闻便知,如他之前的推断没错,这些不是什么山涧的晨雾,而是湿气混合戾气、瘴气产生的,看似像雾气的毒烟!换做往常,云戡行会运用他的云上武功,化解这些毒气,让它们伤害不了自己。不过如今,自己中了化毒神功,已是必死无疑,何必白费力气呢?于是,一心求死的云戡行,索性也不运功,任由毒气包围着自己,肆意侵犯着自己的身躯。
正当他闭上眼,准备安静的接受死亡的命运时,却忽然发现,浓浓的毒烟中,有一道绿光若隐若现的闪动着!而泛着绿光的东西,竟如活了一般,慢慢飘向自己。那绿光离自己很近,甚至越来越近,终于,近在咫尺之际,透过稀薄的烟云,云戡行真真切切的看清了那个发出绿光的东西的本来面目。抬眼看到的一瞬间,云戡行就如同被一道霹雳击中,浑身发抖,忍不住打起了冷颤!那个能发出绿光的东西不短不长,形状上看去:上宽下窄,宽出三寸有余,窄处不足两指,形如河鱼,约有四尺,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不过从它两侧锋利细薄的寒刃看来,这应该是一把造型特异古怪的剑。常人看来,除了古怪,这把剑并不叫人感到害怕,而在云戡行看来,当这把剑再次展现在自己的眼前时,却叫他眼前一黑,浑身震颤!这把寂净口中所讲,陆剑痕苦苦找寻,天下人谈之色变,同大名鼎鼎的紫光剑齐名的剑,正是青光剑!看着飘在眼前的青光剑,云戡行百感交集,震惊恐惧、憎恨失落的同时,也有深深的疑惑:这把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正想着其中蹊跷,忽然从薄雾之中走出一人,将青光剑插在了地上,然后扶起云戡行,开始替他传功疗伤。
“是你么陆少侠?”双眼发昏的云戡行,吃力的问道。
“云门主,是我。”
听到陆剑痕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云戡行激动不已的问道:“陆少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找到青光剑了?”
“嗯,方才我顺着绳索下来取剑的,绳索突然断了,我就掉了下来。落下的时候,我正好看到那个发绿光的东西,于是随手一抽,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寂净所说的青光剑。刚才我正要上去,突然听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摔倒地上的声音,所以就找过来看看,没想到怎么是你呢,云门主?而且你还中了毒?是谁伤的你?”陆剑痕一边说着,一边查看着云戡行的伤势。
“哎.怪云某大意,明知纪无伤为人奸诈,却没有检查一下他做的绳索.陆少侠你有所不知,那些绳索被纪无伤暗中做了手脚,安设了机关,他就是为了专门害你的。云某,一时疏忽,也遭了他的毒手,被他打下山崖。好在陆少侠,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说着说着,云戡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云门主先不要讲话,这里的烟气有毒,小心吸入体内,伤及肺腑。”
听到是陆剑痕的劝诫,云戡行失落的心境多少感到了些欣慰,只是欣喜过去,却见他苦涩的一笑,淡淡说道:“多谢陆少侠好意,不过,云某已经中了纪无伤的化毒神功,无药可救,必死无疑,陆少侠不必再为云某费心了。”
“化毒神功?云门主是说,纪无伤会化毒神功这门武功?可是我听我姑姑说过,这么武功应该早已绝迹了啊。”陆剑痕好奇又疑惑的问道。
“事实并非如此。方才纪无伤用化毒神功偷袭云某之时,无意间说出了一句,姬千雪是他的娘亲。虽然他的话有些可疑,不过要是纪无伤说的是真的,那他会化毒神功这门武功,也就不足为奇了。”话音刚落,云戡行仿佛记起了万分紧急的事情,只见他突然疯了似得抓起陆剑痕的衣袖,焦急的接口说道:“陆少侠,不要管云某了,快去救庙里的众人,他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凶险!纪无伤那个家伙,不知道还藏着什么绝招,他曾说颜小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才敢加害你我二人!要是云某猜的没错,他肯定在打佛血舍利的主意!若是让他得到了佛血舍利,必将为祸苍生,扰乱天下!陆少侠,你快去吧!”说着说着,一口污血猛然从云戡行口鼻中冒出。
“云门主你且放心,我先为你传功疗伤,然后你我二人一齐去粉碎纪无伤的阴谋诡计。”
“太迟了陆少侠。云某见过化毒神功的威力,当年攻打月宫,云门上下,近乎全数惨死于姬千雪的化毒神功之下.在下苦练云上武功十数载,也是为了能克制像化毒神功这类的武功,谁知今日再遇一个纪无伤,而且他的化毒神功比起姬千雪那个女魔头,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可云某的云上武功在他面前,却是不堪一击.中了此功,必死无疑。”随着一声重重的叹息,云戡行重重的摇了摇头。
“也不尽然!寂净传我的大乘佛法,是一门内修双伦,分练精气的武功,它可以一边修炼真气,转化为内力提升功力;又可同时消化内力,转为真气,以气为载,借气寓形的高深武功。寂净他中了我姑姑的紫炎邪功,就是借着体内的佛法真气压制着紫炎邪功的紫炎,才没有被紫炎吞噬了一身功力。所以我想,若是大乘佛法的真气可以压制紫炎,应该也能压制化毒神功吧。”一边说着,陆剑痕一边将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的输送进云戡行体内。
然而,事情却非陆剑痕所想那样简单,输进云戡行体内的真气,除了勉强替他撑住一口气外,并没有能压制他体内化毒神功的毒功。慢慢的,云戡行的脸色开始变成了青色,他的眼窝也充满了幽幽的紫黑色,随着他中毒症状的加剧,云戡行的身体开始冒出炽热的蒸汽!
“陆少侠,快远离云某!云某体内的毒功已遏制不住了,一会毒气攻心,云某便会被这毒功化成血水,若是陆少侠沾染了毒血,一样会遭祸害!陆少侠,快走吧,救众人要紧!”话音刚落,浓浓的污血即从云戡行的七窍内缓缓渗出。而刺鼻难闻的炽热蒸汽,亦从云戡行的身上蒸腾而起,弥漫左右。化毒神功的毒功已抵达他的心脉!眼下,云戡行体内的毒血,正透过他身上每一寸皮肤的孔隙缓缓渗出。而渗出的毒血和体内一起冒出的毒气,正无情的蚕食着他的躯体。只见云戡行的皮肤开始溃烂、熔化,血肉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正待云戡行放弃抵抗,一心求死之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振奋人心的高亢声音“云门主!你还要同我一起出去救人呢,我不能让你死在这里!”话音未落,云戡行忽然觉察到,在他身后为他传功解毒的陆剑痕,此时,居然逆转传功的方向,改为将他体内的毒功,吸入到自己的体内!
“陆少侠!你这是干什么!快住手!”陆剑痕的举措,着实叫云戡行一怔。震惊之余,云戡行赶忙惊慌焦虑的说道:“陆少侠,这么做你可能也会被毒功所害,云某并非贪生怕死之徒!你快去救远山寺还有其他同道,不用再为云某白费气力了。。”
然而,云戡行的话说出口,却犹如石沉大海,片刻就没了回音。在他身后将他一身毒功缓缓吸入自己体内的陆剑痕,此刻正眉目紧锁、专心致志的吸收着他体内的每一股毒气,任由身前的云戡行如何劝说,陆剑痕就是不为所动。渐渐的,云戡行体内的毒功越来越弱,从他身上冒出的毒血和毒气也逐渐阴干、消散,云戡行神色转润,重归血气的脸上,也缓缓消去了中毒时的紫黑状。终于,不知用了多久,陆剑痕才缓慢的从云戡行身上挪开了手。体内毒气一扫而光,重获新生的云戡行满怀感激,正欲感谢陆剑痕之余,忽然,身后的陆剑痕突然重重的干咳了起来。
“陆少侠!你怎样了!”
谁知,未待云戡行把话讲完,陆剑痕却猛的起身。只见他擦干额边的汗水,迅捷的拔出插在地上的青光剑,快语道:“没事,化毒神功的毒虽然被我吸收了,不过这毒功还伤不了我。即便解不了这毒,但是我体内的真气还是能抑制住它的,所以云门主放心吧。现在咱们赶紧离开这里,救人去吧。”说着,陆剑痕将散落一地的绳索重新打结,然后系在青光剑的剑柄之上,接着运足力气,将青光剑向着山顶的方向一掷。承载了陆剑痕内力的一剑,拖着又长又重的枯藤编成的绳索,眨眼间就射入升腾的毒烟之内隐去了踪迹。剑,虽然消失了,然而一条笔直的绳索却从烟雾中垂下,一端藏在云中,一端拖在地上。
“云门主,咱们走吧。”说着,陆剑痕毫不犹豫纵身一跃,攀上绳索向着崖顶爬去,不一会便隐没在了烟云之中。
看来陆少侠的武功又精进了!这一掷,居然能将青光剑连同这些粗重的藤条一起抛到山顶,可见他的武功越来越纯熟了;而他吸收了我体内化毒神功的毒后,却还能安然无恙,足见大乘佛法真是门叫人匪夷所思的武功啊!惊叹之际,云戡行也紧跟着跳上绳索,进入了云雾之中。不过,一边向上爬着,云戡行却一边皱着眉沉思着什么事情。终于,透过越来越薄弱、轻稀的云雾,崖顶就在眼前了。云戡行才爬上崖顶,却见陆剑痕盘坐在崖边,正在运功,从他头顶冒出的热气,和湿透的衣衫来看,他应该早就到了崖顶。而且,以眼前的情况来看,他一定是在运功克制体内毒功的发作!看来,即便是大乘佛法,亦难完全克制化毒神功这门邪功。难怪纪无伤口出狂言,全然不把颜小蝶放在眼里,或许,以他现在的实力,加之隐藏的绝技,真能和颜小蝶一较高下,也未尝不可!心事重重的云戡行,凝视着身前陆剑痕,忽见他不知何时收起内功,缓缓站起,跟着纵身一跃,将高高插在距崖顶六七丈高处的山尖上的青光剑,从山体中重重拔出。深入石中的一剑,整个剑身完全隐没其中,待拔出之时,幽幽的绿光骤然射出,照的整个山顶绿光充盈,炫目耀眼。
“云门主,久等了,咱们走吧。”说着,陆剑痕握紧了手中的剑。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云戡行看到,陆剑痕的握剑的手涨的发红。
“且慢,陆少侠,你来看。”
看到云戡行站在崖边,若有所思的指着崖下,陆剑痕也跟着来到崖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崖下除了渐渐消散的毒烟,就是乱石横生的石壁,而云戡行所指的地方,就是方才二人遭到纪无伤的偷袭和暗算不幸坠崖时,侥幸落到的一处空旷开阔的石峰处。细看了许久,仍不见什么特别之处,陆剑痕只得开口问道:“不知云门主所指何处?”
“陆少侠,难道你没发现,这毒烟越来越淡了么?”
“确实比之前淡了很多。”
“陆少侠,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觉察到没有,你手中青光剑的剑光,越来越强了。”
经云戡行的提醒,陆剑痕才恍然发觉,手中紧握的青光剑,的确比之前要新、要锋利了,而且剑身的光泽也愈发闪亮了很多,特别是时而散发的绿光,真如云戡行所言,越来越强了。只是这剑光和毒烟有何干系,却叫陆剑痕怎么也想不通。
或许是看出了陆剑痕的苦恼和疑问,云戡行缓缓走到他身边,盯着他手里的青光剑,慢慢说道:“要是云某猜测的没错,这毒烟就是由青光剑所发的。”看到陆剑痕听完自己的推测,一面疑惑的神情,云戡行重重的叹了口,一副心事重重样子的他,沉重的说道:“当年,云某随家父家母还有云门兄弟一起杀上月宫,本以为能一举铲除月宫和姬千雪那个女魔头,结束那场耗时三年的正邪之战。谁知,姬千雪那个女魔头利用了你和你娘来要挟寂净师傅,逼他反叛正道。”说着,云戡行顿了良久,又沉重的叹了口气道:“后来,很多很多人,包括家父家母在内,就是死在了寂净的剑下.当年,他用的那把剑,就是青光剑。这把剑杀人时,不会像紫光剑那样发出紫光,释放紫炎,而是泛出绿光排出毒气,哪怕被这把剑伤到的半点,都会染上剧毒而死。陆少侠,方才你我在崖下,毒烟还是很浓的,后来这把剑被你掷到山顶后,崖下的毒烟就慢慢消散了。而且,你方才拔剑之时,不知留意没有,这剑光大作的同时,在那插剑的石壁上,也隐隐散出了些许毒气。”
“云门主,你说的对,我也感到这把剑有些怪。”
“陆少侠,还有一点,云某观察到,自从你握住了这把剑,你就很少松开,相反,还越握越紧。一个剑客,握紧自己的剑是应该的,除非他很坚强,或者,他想杀人.”
听完云戡行的话,陆剑痕盯着手中的剑,沉默了。
“我手里的剑,原来是想杀掉恶人,保护那些我想保护的人.”说着说着,陆剑痕不再言语了,他还是沉默的盯着手里的剑。
望着眼前沉默不语的陆剑痕,他那稚气的脸庞下,掩藏着的那不属于眼前这种孩子该有的成熟和隐忍。云戡行忽然觉得有些悲哀和惋惜:陆剑痕手中的剑,从一把,换成了另一把剑;他面对的敌人,从一个,又换另一个敌人,甚至作为一个江湖人,行走江湖,安生立命的根基——武功,在他身上也由这一门,换成了那一门,在他身上改变了很多事,可唯独没有改变的就是他悲惨的命运。通过与陆剑痕接触的这两天,云戡行竟觉得眼前的少年,不像是最初遇见时的那个杀人不眨眼,凶恶无比的恶徒了。如今的陆剑痕,就像是突然成长了二十岁一样,有着成年人的沉稳与坚强,甚至做到了像他们这些人都做不到、不敢做的选择。原本,云戡行还对陆剑痕得到这把青光剑充满担忧,他担心陆剑痕可能会因为什么缘故,而被魔剑腐蚀心神,堕入邪道,铸成大错。可如今,望着他握在手里的剑,云戡行却忽然感到一阵从容和平静,他不知这个孩子能不能驾驭这把剑,最后,又会不会和寂净是一样的下场,但是,他却愿意选择相信眼前的陆剑痕!
“陆少侠,寂清大师也提到过,这把剑是魔性之剑,当年寂净师傅,可能就是受它所控,才会迷失心智,走火入魔,你定要加备小心才是,”
“云门主,放心吧,我会的。”
看着陆剑痕坚定和自信的眼神,云戡行刚毅粗犷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走吧云门主,去看看纪无伤还有什么诡计。”
“好!陆少侠,咱们走!”
正说着,二人发动轻功,向着山前的寺庙飞快掠去。岂料,正待二人动身之际,云戡行忽然莫名的横伸拦手,毫无征兆的挡下了陆剑痕。只见他面色凝重的说:“陆少侠,敢问大乘佛法最厉害的是哪一招?”
“如来神掌。”
“不知,陆少侠可否赐教云某一二。”说罢,云看突然拔出长剑,向着陆剑痕面门劈来!
呼啸的而来的一剑,很突然,而云戡行使出这莫名其妙的一剑,更是出乎了陆剑痕的意料。冷冷的剑锋没有丝毫的保留,云戡行的这一剑,就是性命相博的一剑!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念罢剑诀,云戡行手中的长剑先是化成一道道气势磅礴的帆影,须臾之间,又汇成了一弯浩瀚奔流的长河,舞动的剑气,浩淼的碧波,咆哮翻滚着向陆剑痕奔涌而来。此招正是云戡行的云帆千影剑中最厉害的一式“归云流”。正是这一招,助他力挫江湖各大高手,登顶了江湖第一的位置。虽然这一剑没什么复杂的变化,可剑身四周浮动的长河般的澎湃激流,却是云戡行全部内力的缩影!
这一剑,虚无缥缈却似真似幻,云戡行与他手中的长剑,此刻,都已化成了奔腾于尘嚣上,激荡于苍穹下的这一弯长河。人动,则剑静;剑行,则气止;气冲,则影歇;影变,则人随!人、影、剑、气在这一刻,循环往复,已完全融入了翻滚奔涌的长河中,像是要冲刷尽世间万物,涤清迷浊乱象。这平白无奇的一招,却绝非常人想的那么简单,在它浩瀚的剑气冲击下,叫身陷其中的陆剑痕躲无可躲,因为,此刻陆剑痕已分不清身边什么是空气,而什么又是云戡行的剑气了。深深觉察到云戡行散发的内力的他,只能置身其中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强大剑气冲击,或者,凭他的如来神掌,冲开着这罡风劲猛,剑气咄咄的这一剑,否则,他真不知道会被云戡行这洪涛般剑气冲向何方。
“云门主,得罪了。”说罢,陆剑痕眉角高昂,一抬手,顷刻便爆发出惊人的内力。风卷尘沙,气吞河岳的一掌瞬间向着云戡行的剑锋拍去。剑气这端袭来,那端,陆剑痕雄浑的掌风已荡然而至。果真,洪荒般的剑气激流,遇到了陆剑痕无形的掌风,竟然像遇到了无法逾越的高峰,仍凭那急湍飞溅的剑气如何冲击着无形的掌风,却始终越不过它的阻拦。
“陆少侠!你一定要接下云某的这一剑!”说着,云戡行隐匿剑气洪流中的长剑,又猝然显形。寒光四射的长剑,一瞬间凝集了翻腾倒流的剑气。眨眼间,长河滚滚而逝,剑风萧萧散尽,云戡行的这一剑又回归了先前质朴无华的长剑,不过,这一把长剑,却比之前咆哮奔腾的长河还要威猛。无声无息的长剑,甚至连风声都没有捉捕到它的行迹,便已刺到了陆剑痕身前。然而,这一剑,距陆剑痕越来越近,却越来越慢,就像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阻碍着他前进。可是眼前,除了路剑痕和煦的春风般的掌风刮过眼前,再无其他什么妨碍着自己。是陆剑痕的掌风么?云戡行不禁疑惑起来:这觉察不到任何异常的掌风,不寒彻,不炎烈,不带着一点内力,它能阻挡自己的这一剑么?云戡行的疑问,没有答案,可事实却是:他的剑距陆剑痕近了三尺,竟慢的像是承载着千石重担,徐徐而行的老者;距陆剑痕又近了三寸,云戡行却已是气喘吁吁,握剑的手也不禁颤抖了起来,就像是他结实的手臂上,被系着逆向狂奔的骏骑,拉着他,拽着他,时时刻刻警醒着他:这一剑,你永远也刺不出去。
可是,执着的云戡行还是刺出了这一剑。
这一剑,最后刺在了陆剑痕发掌后,伸出的右手手掌上。
望着刺中陆剑痕手掌的这一剑,云戡行凝重的说道:“陆少侠,你为什么不出剑?”
陆剑痕慢慢的抽回手,那刺中他右掌的一剑,却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伤痕,因为那一剑,那锋芒如针的一剑,竟只是轻轻的点在了他的掌中:“因为我还驾驭不了青光剑。我姑姑教过我,驾驭不了的剑就不要出手。何况,云门主也没有想伤害我的意思。”
看着陆剑痕缓缓的收回手,缓缓的移开了顶在自己剑尖上的手,云戡行既震惊又欣慰:陆剑痕没有使出如来神掌,可那看似随意的一掌,居然就破了自己最得意、最傲人的一招“归云流”,他武功的精进,真可谓突飞猛进,一日千里。现在的他,只怕比起寂净和颜小蝶,亦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最为令云戡行感到欣慰和动容的是,陆剑痕能对自己的内力拿捏得当,更能对待他人做到谨慎谦逊,这对一个刚刚经历了大起大落,曾经傲慢狂放的少年来说,才是真的难能可贵。
“如果云某的这一剑刺出来呢?陆少侠可知意味着什么,难道那个时候,陆少侠还不出剑么。”
“一个剑客的剑,是他心意的缩影,我相信,云门主不会刺出那一剑的。即便云门刺出那一剑,我的剑,也不会回应你的剑。因为我的剑,从来不是用来决高低的。”
听过陆剑痕的回答,云戡行动容的微微点了点头。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陆少侠,千万小心纪无伤,他善施暗算,你定要当心他!”
“云门主,晚辈谨记。”
“好,陆少侠,我们走!”
然而,就在二人迈步的刹那间,陆剑痕浑然一阵天旋地转,跟着就重重摔倒在了云戡行面前。
耳畔的凌乱风声合着云戡行焦急的声音,一遍一遍在自己的脑中回响“陆少侠!陆少侠!你怎么了!”可混混沌沌的陆剑痕,竟没有一丝力气开口回答。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胸口的闷沉越来越重就快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终于,什么都静了,什么都暗了,陆剑痕只感到一片冰冷的黑暗,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