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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半下午的一场丰盛午饭,宁山带着狼皮出了门,要去县里换些粮食回来。本来宁采臣也是要跟着去的,但是却被母亲拦了下来,要求他在家温习看了好几遍的书籍。
坐在床铺之上,看着翻得有着烂边的青皮古籍,宁采臣再次走神起来。
并非是他看不懂书上的字。作为古玩店的帮佣,他对古代的诗集字画都正经的学过一些,识字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他之所以走神,是在考虑今后怎么用这具手无缚鸡之力的身躯活下去,并且令那两位可敬的老人过上好日子。
想了半天,方法没有想出来,他心中却产生了一丝疑问。这具身体非常年轻,大致应该不过二十岁,但是宁山和王氏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五六十岁的样子?
难道他们是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才生下了自己?这对于现代人来说很正常,可是对于四十多岁就能自称老夫的古人来说,有点夸张了吧?
“母亲,您今年多大了?”好奇心驱使着他跳下床,跑到了旁边一间更为简陋的庐舍之中。
“三十九岁,马上就要四十了。”小家小户的也没有什么礼仪避讳,王氏笑着开口。
还不到四十岁就苍老成了这样?宁采臣心中一震,颤声问道:“那我父亲呢?”
“他比我大两岁,今年都四十一了。”
四十一岁,在现代社会中还处于中年,身强体壮;在这个世界,宁山却苍老的犹如六十多岁……宁采臣莫名的感觉心中发酸。
“说起他,太阳都快要下山了,怎么还没有回来?”王氏望了一眼窗外的夕阳,满心疑惑。
“我去县上找找看吧,千万别再出了什么事情才好。”宁采臣说着告别王氏,走出了家门。
一路疾行来到县上,寻找了一番都没有找到宁山的踪影,经一打听,才知道了一个令他惊愕无比的消息。
自己的父亲,那个老实的书生,竟被关进了大牢之中!
匆忙地来到衙门口,宁采臣下意识的就要向那鸣冤鼓走去,却被一个过路的中年妇人拽住。
“宁采臣,你想做什么?”
“击鼓,鸣冤!”
妇人长叹了一口气,强行拽着他来到不远处的茶馆之中:“乡里乡亲的,我不能看着你做这种糊涂事。你可知道,那鸣冤鼓击鼓就要十两纹银,审案再需五两,不管结果如何,断案又是五两。前前后后二十两银子,你一个书生又怎么能够拿得出来?”
宁采臣怒极生笑:“早就听过古代多贪官污吏,却是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遇到。”
“禁言,禁言!”妇人被他这一番话吓了一跳,慌忙地捂住他的嘴:“我听说了,你父亲被抓捕了进去,但是孩子,这都是命,我们做不了什么的。”
宁采臣胸膛起伏着,显然是强行按压着怒气:“这位姐姐,敢问你可知道我父亲缘何被关进了大牢?”
虽然发现宁采臣对自己的称呼与以往不太一样,不过妇人这个时候也没有多作计较:“我听来往的茶客说,是因为县老爷看上了你父亲手中的那块狼皮,但是却不愿花钱来买……”
“怀璧之罪,怀璧之罪,原来如此!”宁采臣眼中闪过一道凶厉神色,从座椅上站起身拱手:“多谢姐姐解惑,我先行告辞了。”
“你这凶神恶煞的,想要去哪?不要给自己找麻烦,民不与官斗。”妇人再度拽住了他。
宁采臣平静地笑着:“姐姐你就放心吧,我是不会以卵击石的。”
说着,他挣脱开妇人的双手,昂首走出茶馆,没一会就消失在夜色里。
“唉……这该死的世道。”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妇人深深叹息。
具县最奢华,最大气的庄园莫过于县官的家了。多年收刮来的民脂民膏,有一小半被他投放到了庄园的建设之中,所以就算是在这偏僻小县之中,县老爷的庄园也丝毫不次于其余大县中的豪户。
这一夜,一个身穿补丁书生装,手持人皇金笔的书生,悄悄潜行至庄园之中,爬到院中的一颗大柳树上,冷漠地看着守岗的县兵。
在树上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守夜的那队县兵才偷懒的眯上眼睛,慢慢地沉睡过去。
强行让自己过于激烈的心跳平复下来,宁采臣大胆却又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些昏睡的县兵,快速地翻过低矮的围墙,进入了内院之中。
月黑风高杀人夜,深更无人放火时,极度愤怒的宁采臣终于祭起了屠刀,就是不知是否能够得偿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