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pre-ready……”
“……pleasewait……ing……”
——……先生……所有的手术准备已经就绪了……——
——……请等……正在赶来……——
他平躺着,隐约听到护士与儿子的谈话。
因为年迈的缘故,他的听力的确大不如前,此刻他也并不想凝神去将他们的话题内容听个清楚。但思考已经成为了本性,说不上推论,只是听到了这些零碎的信息,“孙子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到这里还有段距离”的认识,就自动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了。
“……胡闹!”儿子站在远处,用日语发出了一声严厉的抱怨。
虽然那还是个有些任性青涩的少年,但他不认为孙子还有什么太值得担心的地方。
尽管这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周围很静,这间精致宽敞的手术等候室里,专门为他服务的整个医疗团队正在井井有条地履行职责,发出的细微而有序的声响也足以证明其高超的专业素质。
他的思绪已逐渐放空。
再没有……遗憾……
奔向这里而来的两道细碎错乱的脚步声不足以打扰到他。
“……啊?你说什么?让我说一句这个干嘛?”少女气喘吁吁地在急步中发问。
“喊。”少年迟疑了几秒才给出了指示,对自己猜测似乎也不太自信。
异常的清晰。
——哗!
只是听到少女声音的刹那,他脑海中那快要消散的最后一缕思绪,陡然山崩地裂地闪动成影。
“哥哥。”
缓缓映入视野的是少女侧脸的剪影,一如当年。
那个蝉鸣沉闷的夏季。
他目送着她身着白无垢远去,看她一步步越过重重鸟居,看她成为别人的妻子。
她笼罩在金色的阳光中,忽然侧过那么一点儿脸颊,又那么快地转了回去,如同幻觉一般。
只有他看到了,她一定知道——只有他能看到。
她颊边的酒窝如同他心中塌陷的缺口。
四十年来,他无时无刻地想要握住她的手,将她从那个男人的桎梏中抢回。
不要去。
“……世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