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夫特此时此刻仿佛看到夏洛克那熟悉的眯起来的眼睛,还有不自觉的皱耳朵的样子……
“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会调查清楚的。”夏洛克仿佛赢了一样,示威般挂上了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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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缠十万贯,一夜上英伦。
西弗勒斯怀揣着银行卡里所有的钱——一万英镑,抬头看着巨大的家具购物中心。
他本来还不是很清楚一万英镑在这个世界的购买力,但是,十几分钟后,他就知道了……
一个马克杯只要一镑。一个台灯大约三四镑。一张床大概几百镑,如果只购买一些基本品的话,最多一千镑就能搞定……
然而,西弗勒斯不可控制地被那些装饰得十分温馨的客厅给吸引了。这里的购物大厅根本不是购物大厅,而是各种各样漂亮的客厅和起居室。柔软的田园风格碎花桌布,华丽铺张的洛可可风格长椅,摩登感强烈的厚玻璃茶几,还有长短不一的布质沙发和让人拔不开脚的原木餐桌……
客厅和起居室已经让人非常舍不得离开了。到了厨房区,西弗勒斯简直陷入了选择困难症——幸亏这里有烹饪套餐组合,银色餐具和木质手柄必须是买买买;简洁利落的厨房工作台和橱柜也必须买买买;明亮的烤箱和电炉他其实不需要,但出于一种让屋子产生生活感的目的,他同样买了……
进入卧室区时,西弗勒斯觉得自己睡得比较随便。以前在霍格沃茨当教师的时候,睡了地窖十几年的石床——一看钱花掉快一两千了,西弗勒斯十分奇葩地选择了坐卧两用床,床可以随时化身为储物柜,或者说躺着的就是一张储物柜,把所有东西都能富有安全感地睡在自己身旁。
“您或许还需要一架衣柜。”帮助他的导购人员笑眯眯地推荐道,“这面穿衣镜和古典风格的衣柜比较符合您优雅的气质。”
说到衣柜,西弗勒斯马上想起来了:“您知道这附近哪里可以买一些衣服或者……吃个饭么?”
“购物结束后,您可以直接到我们的就餐区休息和就餐。或许您就餐结束后,您订购的商品便都已送到您的家中了。”
十分人性化的购物方式,西弗勒斯不由得点头。看了一眼时间,他迅速把剩下该买的买了——厚重的古朴大书柜、简洁的钢质茶几,大厅的格调是以黑色为主色调,小型餐桌是黑色的,配套的长椅都有铁质雕花,看上去十分冷峻……
但惟独有一点还缺了一些什么。
他是把视线落在某个碎花格子的桌布上。并无风吹来,然而窗帘却仿佛幽幽地飘动,一株百合花静静地在桌上盛开。
导购小姐一直看着这个酷酷的黑衣男人毫不犹豫地买买买,表情带着一种专注,仿佛每一份家具都是他研究的实验品——一定是哪个大学教授吧,她想,大学教授都是这种又有点酷又有点书卷气的样子——但直到此时,他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温暖和怀念的表情。
“您需要这个彩色花瓶么?”导购员马上说,“这株百合花我们也会给您一并送到家中。”
“好。”西弗勒斯点点头,“我差一点忘了……请把那种索克尔植物架的两种尺寸的都给我吧。花盆也请给我一些。”
“您真是非常热爱植物呢。您一定最喜欢百合吧?”
“是的……她令我回想起非常美好的回忆。”
他微微一笑,这一笑看得导购小姐简直呆了,直到旁边经理似乎咳嗽了一声才清醒过来。忽然间她意识到,她沉迷的并不是这位黑衣绅士本身,而是一种,当下已经几乎见不到了的男士气质,一种“大英帝国”过去的美好回忆似的美感……
宜家购物中心似乎十分火爆。即使是在这工作日,就餐区依然有不少说说笑笑的顾客,还有人打开鲜艳的购物指导册边看边吃。
西弗勒斯随便选了一点沙拉和牛肉,慢慢地找位置坐下了。
他旁边坐了一个小孩,手里拎着一只红色的氢气球,绿得透亮的大眼睛不停地看着他。
“你是个巫师吗?”过了一会儿,小孩怯生生地问。
“嗯?”西弗勒斯转过头微笑地看着他。
“你看起来像电影里的巫师。”小孩说。
“我就是呀。”西弗勒斯笑着对他眨了眨眼。
红红的氢气球一直在西弗勒斯头顶跳动着。终于,小孩一个没抓稳,氢气球朝着天花板飞去……
小孩眼看就要哭出来,但西弗勒斯一只手拿着叉,另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气球线,转头又是一笑:“给。”
小孩眨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你会用魔法吗?”
“会啊。”
“可不可以给我变一个……”
“现在不行哦。”西弗勒斯和颜悦色地说。
正说着,小孩的妈妈模样的的人匆匆地跑过来了:“嘿……不要乱动!坐好!”
“妈妈!这个人是个巫师!”小孩指着西弗勒斯说。
年轻的妈妈冲着西弗勒斯为难地一笑。
西弗勒斯笑着摆摆手,继续静静地用餐——然而不到几分钟,旁边的年轻妈妈忽然尖叫起来:“你!!!你做了什么?!你——你是不是偷偷吃了花生酱——!”
就餐区大惊。顾客和导购员们纷纷把视线投射过来,有人看着孩子的情形马上反应过来:“上帝啊!!这是花生酱过敏!!”
西弗勒斯一愣。据说这个在麻瓜中尤其是白人世界中是相当常见的病,轻则不痛不痒,重辄容易死亡。
那小孩前一秒还是活蹦乱跳,此时已经不好了,脸上爬满了可怕的小红疙瘩,非常惨烈地大声咳嗽——但是明显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什么也咳不出来,眼睛里挤满了泪——年轻妈妈急的大哭:“说了叫你不要吃,你怎么就不懂!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
“叫救护车!”大厅经理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拼命对着对讲机吼:“广播一下现在有没有医生——有没有谁随身带着抗过敏的药物?”
马上有人站出来反对了:“孩子过敏的具体情况没有弄清,怎么能随便吃药?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我的孩子每次过敏都是去医院打处方药!”有人议论的声音更大了,“没有医院的处方,就算药店在隔壁也不能卖!哪有人敢担这个责任?”
“可是现在情况这么紧急呀——”
“可再不治孩子马上就要死了!”
“那一次报纸不就报道加拿大一个女孩因为来不及开处方死在药店门口?人命重要还是法律重要?”
“争这个没有意义,孩子到底是不是因为花生酱过敏,你判断得了吗?”
一时间,现场乱作一团,孩子的哭声和众人的争吵声此起彼伏。
年轻的妈妈颤抖着,抱着怀里虚弱的小男孩——她自己也才26岁,做妈妈时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懂,可是这孩子比她更加不懂,每一次病都好像要她的命……
忽然,她感到一双温暖而宽大的手掌覆盖在她背上。
泪水模糊地抬起头,一种温暖的感觉莫名击中了她。虽然看不清对面男人微笑起来的样子,但她确实神情恍惚地,不由自主把怀里的孩子递给了他……
——“!!!!”
——“上帝啊,你怎么敢——”
——“喂,你在干什么!怎么能随便给孩子喝药……”
——“你是什么人?!过敏了怎么能随便给他吃东西?快住手——”
旁边此起彼伏的惊惧叫声在耳边响起,然而西弗勒斯闻若未闻,只是轻轻地抱着小孩,稳稳地把那玻璃瓶里的晶亮液体倒进了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