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粮食仍是不翼而飞。
“大哥,你怎的如此憔悴?”端木衡方逗弄完两只幼鼠,从后苑出来,便看见端木瑞脸色黯然,一双柳眉下的阴影比往日都重上许多。
“你倒是不急,只知逗弄那些花鸟虫鱼。”说罢拍了拍端木衡的肩,语气看似责备,听起来却带着欣喜与宠溺。
“小弟何须着急,有这般能干的大哥,有何愁?”
端木瑞朗声一笑,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数你最善辩。”随即又叹了一口气:“事出诡异,怕是鬼怪之力也。”
“大哥,神鬼之说何时信得?若是有也便是人心在作怪罢了。”
“倘给我一日,定能助大哥缉得真凶,如何?”
“有何不可,吾乐许之。”端木瑞虽如此说,却并未寄希望与端木衡身上,一来端木衡生性好玩,二来也是不忍拂了他心意罢了。
是夜,端木衡进到粮仓中,仔细勘察一番,便见墙角不起眼的地上有一些爪印。端木衡淡然一笑,似是了然。随后便派人在粮仓内多装了些鼠夹。自己却躲在在粮舵后。
入夜三分,端木衡已经困倦得不行,却强撑着脑袋,直至丑时分实在是坚持不住,一下子睡了过去。正在瞌睡间,忽听得一阵悉悉索索声,耳边间或有说话声,骤然间惊醒,周围又是一阵寂静,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再后来,竟是在粮舵后睡着了。直至天明,被一阵叩门声惊醒。
“公子,您的早膳。”端木衡正欲回答,却听得另一个声音响起:“绿珠,放在桌上便是。”
这端木王府里何曾有叫绿珠的丫鬟,大哥二哥的声音他是认得的,这人又是谁,难道在这粮仓内除他之外,还有人不曾?这么一想便绕过粮舵往声音的方向走去。只见那粮舵后竟有一扇木雕的花门,端木衡不由得一惊,真是奇了怪了,昨日里他不曾看见这里有扇门。这么想着,便不由自主的打开了门,往内走去。二人的说话声也愈来愈清晰。
“公子,少爷他无恙,只是恐怕要多等些时日方能出来。”
“无妨,那就再等些日子罢。”
随后再说什么,竟是听不见了。
这边端木衡一边感叹工匠的巧夺天工,内室结构精巧,一边赞叹主人的品味高雅,这门后竟是一间书画室,一物一什,精美无双,书画足以见主人之品性。
待端木掀开门帘,忽然被眼前景象一愣,只见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女子正站在眼前对着身前男子说些什么,再看看那男子,竟是一头银发,眼若横波,鼻如悬峰,穿着一身湖蓝的帛缎,薄唇恰似花中一瓣,这一望,竟让端木衡看呆了。
这二人显也是看到了端木衡,不由得微微一愕,只见那叫绿珠的姑娘对着端木衡道:“放肆,你竟有脸来这里,……”正欲说些什么,却被那男子止住:“绿珠,这里没你的什么事,下去吧。”绿珠仍想说些什么,只得噤了声退了下去。
端木衡正为擅闯他人宅邸愧歉无比,被女子方才一说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是羞愧万分,但一想到此人所住的地方与自家粮仓毗邻,说不定与家父相识,只是不便与自己相知罢了。想到此处便作揖道:“方才擅闯宅邸,叨扰了公子,实是不该。昨日家中遭了贼,鄙人便在粮仓中蹲守,哪知竟是睡着了,醒来便见粮舵后有一扇门,鄙人便是从粮仓后的门进来的。想来公子也与家父是相识。”
只见男子点点头:“原来如此。与你家并非至交,确是有一些关系的。”
端木衡见如此贤良俊才,愈发起了结交的心思。好在男子也并非度量狭隘之人,一连几日便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品酒论画,更令端木衡赞赏不已。这几日,竟是混熟了。
这一日,端木衡正与男子下棋,便道:“公子如此英俊相貌,可有家室?”
端木衡本是无心,却见男子道:“妻早丧,却有两子。”
端木衡不由得一愣,没想到看似,随即道:“实是小弟不该,触到贤兄痛处,怎的不见两位小公子,想必也与贤兄一样,玲珑剔透。”
却见男子执着一枚黑子落下:“年纪也不小了,倒是不省心。”
只见端木衡笑道:“七八岁仍是好玩的年纪,贤兄尚可不必如此。”却见男子但笑不语。
片刻后只见衡木衡摇了摇头:“贤兄好棋,小弟又输了。”
片刻后便有下人来收了棋盘,呈上一些珍馐美食,端木衡不禁感概万千,算起来,竟在这里住上了十日,并未和家人通报,心中虽有不舍,但若再不回去,恐家人担心。想了想便道:“小弟在这里叨扰了数日,此番出行却并未和家中人通报,恐家父家母忧心,不忍辞别。”
男子却道:“你大可不必忧心,我早已遣了下人去报信,你仍可以多留几日。”
只见端木衡摇了摇头:“贤兄不知,小弟喜豢养猛禽异宠,家中下人多不通,必定要教导一番才通其道,近日得了两只小白鼠,若是我不在,恐被疏忽作贱,若是如此而夭折,真正是极大的罪过。”
“人与禽兽,安可比乎。”
端木衡笑道:“万物皆灵,各有妙处,我却是当人来待的。”
男子点点头:“既是如此,我便差人与你家中说明,必不会让你所爱之物早夭。你便多留几日,我这里有一物,下人恐不善待,你帮养几日如何。”
端木衡欣然道:“小弟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