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合一

    辛芸顿时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叹了口气，没再理他。

    “欧内桑，欧尼桑，你们醒啦……”听到一声有气无力的呼唤，辛芸才猛然注意到了坐在一边的福太郎。

    小家伙果然守信，看他那睡眼朦胧的样子就知道，他真的为他们守了一夜。看到辛芸正望着自己，小家伙虚弱地一笑，笑完，眼皮忽然一沉，踉跄着就要倒下去。他重重打了个激灵，竟然猛地往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辛芸这才发现他那细细的胳膊上竟然布满了乌青印。

    这个年纪的孩子原本就是最贪睡的时候，看着他那一胳膊的乌青印，辛芸就能猜到昨天一晚上他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当下一阵心疼。

    “没事了，你可以睡了。”辛芸走过去，背对着他蹲下，示意他爬上来。

    小家伙犹豫了片刻，终于斗不过越发顽强的睡魔，闭上眼睛趴了上去。几乎就在一瞬间，辛芸就听到肩膀上响起了小孩子睡梦中均匀又绵长的呼吸声。

    “欧内桑，不要考虑……”昨天兰斯洛特挖墙脚的一幕果然吓到他了，就算是睡梦中，他也依旧不安。

    “走吧！目标，东皇城！”辛芸不耐烦地朝东方皇挥了挥手。

    那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正盯着她傻笑。

    “你真要去东皇城？”东方皇目光一凌，“是去投靠兰斯洛特，还是去报仇？”

    辛芸笑着反问他：“你希望我去干嘛？”

    “你不是那帮服从者的对手！”看来东方皇还挺了解她的，轻松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先过去再说，会有办法的。”辛芸说完，没再理他，直接开始往东皇城的方向跑，用的依旧是效率最高的人猿泰山姿势。

    考虑到肩膀上的福太郎，辛芸特意放缓了动作。对于身体经历过强化的她来说，一个孩子的分量根本可以忽略不计，她只是怕自己的动作会把他惊醒。还好，福太郎果然累坏了，跟着辛芸上蹿下跳，竟然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呜呜呜……”跑出一阵，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哀鸣。回头一看，才发生是小尸狼。

    这家伙果然是自己在作死，明明已经被辛芸他们丢下了一大段距离，却依旧叼着吃了一半的金刚翼猴死不肯松口。

    想起金刚翼猴那无坚不摧的强大防御，辛芸退回去，仔细查看了一番，笑道：“带上吧！等它吃完了，还可以废物利用。外壳可以用来做护具，爪子拿来当武器也不错。”

    说完，她奸笑着把依然在滴着血的金刚翼猴塞到了东方皇手里。金刚翼猴绝对是黑暗属性的邪恶生物，活着的时候味道就已经够臭了，死了之后更是熏得人阵阵恶心。也只有不挑食的小尸狼会把它当美味。

    东方皇苦着脸接下了，却对该怎么带着这东西上路一筹莫展，最后还是变形兽善解人意，变成了背篓的样子，把小尸狼跟金刚翼猴的尸体一起装了进去。看到这，东方皇的表情才终于稍稍好看了些。

    解决完麻烦，顺便又吃了点东西，两人开始急速向着东皇城的方向掠去。

    老村长的画的地图只是个大概，只有位置，并没有具体的距离。两人只能认准了方向拼命往前赶，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到达，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到了吗？”跑了约摸两个小时的路程，辛芸骤然停下了脚步，因为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座恢宏的城池。

    红墙金瓦，朱门铜钉，长长的石道一直延伸向远方。就算在雨林茂盛的树木掩映下，也依旧有着逼人的气势。

    害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辛芸停下脚步，兑换了一个望远镜远远地开始了侦察。她原以为如此重要的城池门口肯定会有士兵站岗，没想到那边却空无一人。不仅空无一人，朱红的墙壁上竟然还布满了斑驳的痕迹，仔细看去，就连门口的石道上也满是落叶荒草，就仿佛这座城池已经被荒废了无数年。

    看到辛芸停下，东方皇顿时如蒙大赦，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开始大口喘气。他的身体素质远不及辛芸，但好在辛芸顾虑到背上的福太郎放慢了速度，总算不至于被甩掉。可惜，背着小尸狼，跟着她片刻不停地跑了整整两个小时，显然已经到达了他的极限。

    看到辛芸满脸纠结，他很想开口提醒，可惜，实在是太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一边喘气，一边期待着她自己能够看出端倪。

    辛芸静静望着那座城池看了半天，最后决定从高处看看城池的内部。雨林虽然处在一望无际的冲积平原上，但好在有的是二三十米高的乔木。辛芸放下福太郎，轻松就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制高点。

    “擦！”看清城池全貌的一刹那，她忍不住学着东方皇的样子重重爆了句粗口。

    因为茂密的树木遮挡了视线，爬到树上之后她才终于看清了重檐之下的牌匾。

    孝陵！

    这哪是什么东皇城？这分明是一座皇陵！看方城明楼的形制，应该是明孝陵！

    她还以为这是城门，没想到，这里却是皇陵的方城明楼。皇陵原本的树木显然早已因为不适应雨林的气候枯死了，雨林的乔木，灌木，蔓生植物密密匝匝地遮蔽了皇陵的大部分建筑，皇陵的各个部分早已淹没在了树海之中，极目望去也只能分辨出大概的轮廓，只有这座高大的明楼凭着绝对的高度幸免于难。

    这个世界竟然真的能搬来一整座皇陵！

    辛芸虽然之前就根据那户偶遇的清朝一家人猜到了这种可能，但真正看到，依然受惊不小。把普通的坟墓具现化成民宅也就算了，竟然连皇陵都能搬来！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

    第三十五章

    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大，从树上爬下来的时候，辛芸的神情依旧有些恍惚。

    此时，东方皇也终于喘匀了气，见她下来，立刻迎了过来。

    辛芸依旧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看到他，劈头便问：“你觉得现在的我们算什么？是人吗？如果是人，为什么出现在这样的鬼地方，经历这匪夷所思的一切？是鬼吗？但如果是鬼，为什么我们却依然保存着生前的一切本能？会哭，会笑，会疼……”

    东方皇显然没料到她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顿时愣在当场，好半天才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当然要问你啊！不问你问谁？”说到这里，辛芸的眼神忽然一冷，“如果你再装新人的话，我保证不打死你！”

    “呵呵呵……”东方皇自知无法再隐瞒，终于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

    见他这么识趣，辛芸连忙补充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我身边，我知道你暂时对我没什么恶意。”

    “什么叫暂时，我从来没有动过任何伤害你的念头。”没想到听到这话，东方皇竟急了，“你不信？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个世界可不是地球，随便发誓都没问题，对天发誓如果说谎，真的能引来天雷。”

    “发吧！”辛芸还真没见过人被天打雷劈的场面，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试验一下。

    “你不是吧……”东方皇微微有些纠结，终于还是在辛芸的胁迫下乖乖选择了就范，“我东方皇，对天发誓，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做任何伤害辛芸的事，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现在，你满意了吧？”

    辛芸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面无表情。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真相！”东方皇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跟兰斯洛特的目的一样，我看到了你的潜力，所以想让你成为我的伙伴。”

    “我应该觉得荣幸吗？”辛芸苦笑，一见钟情什么的果然是骗人的。利益至上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理。还好，她对帅哥的免疫力还算不错，不然此刻一颗少女心肯定已经碎成渣渣了。

    “当然！”东方皇下巴微扬，露出一脸哥能看上你，是你的荣幸的表情。

    “那么，我能否有这个荣幸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辛芸微微一笑。能够求组队的，必然是即将飞升的超级牛人，牛人竟然伪装成菜鸟任凭自己蹂|躏，这感觉其实也蛮不错的。等一下！也就是说，他之前是故意在拖后腿？我擦！

    东方皇没有注意到辛芸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摇了摇头：“这个……我现在还做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辛芸总觉得听到自己的问题，东方皇的表情有些奇怪。既然他不想说，辛芸也不勉强，换了个话题：“这个不行，那么分享一下你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总可以吧？”

    “这个可以。不过，你可别对我抱太大希望，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不深。”东方皇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摆出一副有问必答的架势。

    辛芸总觉得他此刻的表情有些似曾相识，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决定言归正传：“你觉得这个世界到底算什么？阴间，地狱，还是冥界？”

    “这三个称呼其实都可以，却都不恰当，如果硬要形容的话，你可以称这个世界为死后的世界。”说到这里，东方皇望了辛芸一眼，“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所有人穿越过来的时候都是乱序的。所以，我也不清楚是所有人死后都会被送到这里，还是只挑选一部分。”

    辛芸指了指面前的明楼：“像这样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很常见吗？”

    “当然常见。这里是死后的世界，遇上这样的东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东方皇答得一脸坦然，辛芸却是吃惊不小：“也就是说，古代王朝那些帝王将相死后会把坟墓里面的东西也一起带过来？如果是商周那种有人殉的时代，那是不是意味着殉葬的人也依然归属于原本的主人手下？”

    “对啊。所以才会有个成语叫做得天独厚。”东方皇微微一笑，“不过，你错了哦，人殉直到明清时依然没有绝迹。朱元璋开了明朝殉葬的恶例，明朝一直到明英宗才消灭人殉制度。明朝尚且如此，清朝这样依然保留着奴隶制残余的落后王朝当然更不例外。早期甚至鼓励殉葬，到康熙年间才废除八旗以奴仆殉葬的制度。谁能想到，这看似落后的制度却在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好处！”

    辛芸眼前一亮：“难道说，商周时代的人殉是因为……”

    东方皇默契地点了点头：“有大能将这个世界存在的消息透露了出去。想象一下，在别人还在孤军奋战的时候，有人带着一整支大军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辛芸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穿越过来时的那一战，之所以会变成一面倒的屠杀，完全是因为大家不懂得团结，如果面对这一切的是一整支令行禁止的军队，那么结局绝对会迥然不同。

    “这个世界原本并没有普通新人跟团队型新人的区别，更没有那么多限制，之所以会有现在这么多规则，就是为了限制团队的过度发展。”东方皇微微一笑，“知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的真正意思吗？”

    辛芸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东方皇显然很满意辛芸此刻的表情，一脸自得地欣赏了一番，才幽幽道：“你们这帮不负责任的混蛋，你们难道就没有后代吗？这不是诅咒，而是指责。指责他们开了恶例，不顾后代。”

    辛芸虽然看过不少对诸子经典的另类解读，但如此另类的，却还是头一回。

    “那真是一个美好的时代，无数大能成功往返于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在凡人面前展现出神鬼莫测之能。那时候这个世界还没有太多对现实世界的限制。所以文王演周易，河出图，洛出书。”东方皇目光灼灼，充满了对那个时代的向往。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你知道吗？封神之战封的不是神，而是有大能想借改朝换代聚集起自己的势力，冲击这个世界。想象一下，一个没有弱者的团队。勇士，智者齐集，令行禁止，一往无前。纣王不过是一个恰逢其时的倒霉蛋，在真正的目的面前，改朝换代不过是副产品。”

    难怪上了封神榜的都是死人。辛芸已经彻底听呆了，她以为孔圣人被打成商周陋习的拥护者已经够震撼了，没想到更震撼的还在后头。

    东方皇喝了口水，继续道：“可惜好景不长，后来这个世界的意志发现了现实世界的异样。然后，世上有了天机一词。天机不可泄露，至此，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渐渐被深埋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后人提起商周时代的人殉，往往斥责其为愚昧，却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愚昧。”

    “可笑到后来，大部分人都已经忘记的殉葬的真正意义。所以，很多人会蠢到选最没有战斗力的妻妾殉葬。传说宋高宗赵构过来的时候带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非但没有给他带来丝毫好处，反而害得他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被人砍死。”东方皇嘿嘿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你是皇上？呵呵，这个世界才没有人管你上辈子是皇帝还是罪犯！”

    辛芸表示同意，的确，就算是家财万贯的亿万富翁，到了这个世界也一样要受到追杀者的袭击。人死了，钱还没花完的郁闷她也体会了一把。这么一想，这个世界还是蛮公平的。

    她正为倒霉的宋高宗默哀，东方皇忽然补充道：“哦，对了，你刚刚不是问这个世界到底算什么吗？忘了说了，先秦时代的先辈们称这个世界为天。所以，那句话才会被叫作天机不可泄露。”

    “天？”辛芸重重打了个寒战。她的世界观已经彻底被刷新了一遍。此刻，就算有人告诉她连孙悟空都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也不会惊讶了。咦，按照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好像真是这样……

    “对！天！”东方皇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所以，这个世界既是地狱，也是天庭！”

    “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由来吗？”想象着先秦时代仙凡共存的美好时代，辛芸一阵热血翻涌。既然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别名是天庭，那么岂不是意味着就连她也有机会成“仙”。虽然这个“仙”未必是她原本理解中的那样，但这好歹是个念想。

    “不仅鸡犬哦，团队飞升的时候就连一起穿越过来的建筑也会跟着一起飞升。”东方皇说到这里，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辛芸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此刻，她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落在眼前破败的孝陵明楼上，好奇道：“既然如此，孝陵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个很简单，因为它的主人已经死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了。”

    “你不是说朱元璋用了人殉吗？”

    东方皇点了点头，苦笑道：“传说，朱元璋从先代典籍之中得知了这个世界的存在，所以趁着改朝换代网罗了一大批人才，准备到这个世界一展身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也该他倒霉，一过来就刚好遇到了天地的自我修正。这个世界的规则一变，带着大量仆从的他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天地的自我修正？”

    “嗯！你可以理解为自然界的自我调节机制。当生态平衡遭到严重破坏，大自然会以残酷的手段修复原本的平衡。倒霉的朱元璋不早不晚刚好就撞到了枪口上。在这个乱序穿越的世界，能够刚好撞到枪口上，他的运气也算得上是万年难得一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