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都已经怀疑悠悠不是悠悠了。
霍悠然赶紧点头,握着霍忻然的手,指尖都颤抖到发麻,但是脸上无声的狂笑着,眼睛瞬间发亮,灵动洋溢着生气,和两个时辰前的死鱼眼睛判若两人。
霍忻然也因为这离奇的重逢而喜悦不已,不能说话,就紧紧拥抱住了霍悠然。
霍悠然溺死在老天爷给她开启的善意的玩笑里,知道张氏和张婆离开厨房,才轻声抱怨道:“这个家真小,比我们老宅小一半,连说个话都不方便。”
赵哲赵婵是农村的孩子,家里老宅是标准的江南老式的两层四合院,原来整个四合院是一户地主家,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分给了六户人家居住,分成六家,赵家也有一百二十平的居住面积,而且六户人家公用中间一个堂厅,堂厅楼上放柴,楼下放农具等杂物,小花园分成六块,实际上少说再加四十平,自赵婵八岁奶奶去世后,只兄妹二人,能不宽敞嘛,而这个霍家,屋子是一层的并列两间屋子,目测面积不会超过五十平,中间是一条狭长的天井,天井是房与房之间所围成的露天空地,有采光的作用,但是现在挪出一半来搭了草棚,放了柴禾。这样就影响了霍悠然睡的这个空间和霍修张氏睡的那个空间,两个空间的采光。
屋子小没有办法,霍悠然懂得生活,仅靠柴禾做燃料,还要天天烧饭取暖,一冬烧掉一屋子的柴禾也不够。很小很小的时候,堂厅楼上,六户人家把柴禾都堆到顶住了房梁,还不是全部烧掉。那时家家户户早就用上了煤气和电,只是农村人节省还用着柴禾。
居京城,大不易。
好像这个地方也是都城。
不是两进,三进,四进的宅邸,那些都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在一个社会永远是小数中的小数,霍家是真正的寒门小户,目前四口人,已经连个转身都困难了。平日霍忻然和霍悠然,同睡在一张床,同睡在从厨房隔出来的,一个不到五六平的小空间。
霍悠然所不知道的是,这点小空间还是霍忻然不久前卖了无数次的萌,才争取来的独立空间,不然兄妹两人还和父母住一间房呢。那时霍悠然还小,天真的吃了睡,睡了吃。霍忻然不行啊,深夜常常听到霍修和张氏在做运动,好囧好囧的。
不过听到霍悠然抱怨这个家小,霍忻然满足的说了一句:“娘是好娘,爹是好爹!”
霍修和张氏,是很好的父母。一个家里人到齐了,而且每个人都恪尽职责,这才是一个家的样子。
上一世家里是残缺的,那种残缺锥心蚀骨,甚至比赵哲死去那一刻的粉身碎骨,还要痛苦。赵妈妈,在赵哲刚刚记事的时候,在赵婵完全不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而且去的不体面,农村的说法是发神经死掉了,医学上的说法,应该是得了抑郁症,才做出了自杀的行为,某天淹死在了水里。赵妈妈为什么得了抑郁症,是被赵爸爸生意失败之后一系列的生活打击逼成这个样子的。
赵哲赵婵生活的时代倒退二十几年,那是大变革的时候,那时候有个伟人说了一句,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的猫就是好猫,从此所有人都在苦思冥想,各处专研,走南闯北的抓老鼠去了。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很不幸,赵爸爸是失败的人,他做生意的资本原来就是拆借来的,一赔本,就欠了一屁股债,具体多少那是一个永远的迷,仅追到家里来讨债的数字加起来,就是几十万。赵哲赵婵生活的时代倒退二十几年,几十万是个什么概念,那时候猪肉五块一斤,那时候他们村子的人,每个家庭的平均年收入刚过万,万元户还是一个赞美人的词。欠债几十万的意义,就是赵爸爸这辈子啥事也不用做了,余生赚的钱不吃不喝也不够还债的。
巨大的债务,完全可以把一个男人的雄心壮志压得粉碎,反正一辈子都还不起,反正一辈子累死累活的赚钱,钱都是人家的,何必赚钱,何必还钱,赵爸爸丢下妻儿跑路了。
讨债的人三不五时的上门,赵哲记得那一年除夕,讨债的人把家里的煤气罐拉走,家里的窗户拆了扛走,抵的还不是债务,是债务滋生出来的利息,北风呼呼的那个吹,还有鹅毛大雪打着璇儿的飘进家来,赵哲世世不忘那个场景。直到赵妈妈被逼死了,这些人自认倒霉,才不上门来。那几年祖孙三口靠奶奶的一点点退休金维持生活,奶奶去世之后,吃了两年的百家饭,到了赵婵十岁的时候,赵爸爸才偷偷摸摸的露面,留下一些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赵哲和赵婵的生活里,这个赵爸爸就是那么偶尔的出现,神龙见首不见尾。
前世是如此的遗憾,今世的霍家已然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