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贼,夜半作案便使用这样手段。将窗纸洇湿捅破后,插入一根塞满了迷幻药的竹管,贼人在窗外轻轻一吹,迷幻药便飘进了屋子内,无声无息。中了**的人神智昏迷,全身瘫软,人事不省。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迷幻药香中带甜,明显是掺杂了采花贼人惯用的媚药!
我急忙屏息,脑子仍然有些晕晕沉沉。
我记起晚间睡觉的时候裙袄没有脱,银针还带在身上,摸索着取出来,刺激天冲,浮白等穴位,神志立即清醒了许多。
究竟要不要喊人?
瞬间功夫,我心里已是心念电闪。高声呼喊惊走贼人,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这是深宅大院,贼人避过门口层层守卫,潜进府里,不奔其他院落谋财,唯独选中了我的院子,而且使用了下三滥的**香,意图显而易见。
传扬出去总是不好听,有辱名节。
而且他是谁?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或者说,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
我决定铤而走险!
贼人收起工具,大概是听到屋里没有任何动静,便开始放心地撬动我的窗子。我大气也不敢出,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把乌金匕首,紧紧地攥在手心里,紧张得一身冷汗。
突然门外一声刻意压低了嗓音的呼喝:“谁?”
贼人受惊,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便跑,就有拳来脚往带起的衣袂声和风声。
我急忙赤脚下地,顾不得摸索鞋子,一把拉开屋门,空旷的院子里,月色朦胧下,有两条黑影闪跃腾挪,你来我往战得正酣。
一人黑巾蒙面,看身形显然正是刚才意图不轨的贼人,他身手虽然不好,明显招架有些吃力,但是手里却拿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招招狠厉,直取对方要害。
另一人黑发披肩,猿臂蜂腰,身材劲朗挺拔,出招从容,如闲庭信步一般,煞是利落潇洒。
我忍不住惊呼出声:“林公子!”
他惊愕地转身看我,星目修眉,不是他是谁?
“苏小姐,你怎会在这里?”
贼人趁机将尖刀虚晃,一个拧身,上了屋顶,轻功倒是了得,几个腾跃间便不见了踪影。
林公子本欲追赶,又似乎放心不下我,踟蹰间已经错过了时机。便干脆住了脚步:“苏小姐,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多谢林公子相救,上次救命之恩还未报答,如今可是又欠下恩情了。”
林公子温和一笑:“前两日我还曾奇怪,苏老爷一介商贾,不问江湖,怎地会识得我的乌金匕首,并且慷慨解囊。他那日里对我再三感谢援手之恩,我还以为只是误会,冒领了别人的功劳,不曾想到竟是苏小姐你。想来那日付下定金买下匕首之人也是小姐了。”
”那是公子施恩不望报,所以不曾记在心里。青婳能够帮到公子一二,正是求之不得,更何况公子的匕首绝非凡品,算下来我是又沾了光了。只是每次见到林公子,总是这般狼狈,劳烦公子相救。“
他含笑打量我一眼:”就算我没来,苏小姐想必自己也可以应对吧,反而是我弄巧成拙了。“
我 想起自己昨日和衣而睡,此刻仓促间穿戴整齐,别人看来可不就是有备而来么。
我正欲解释,府里火把灯盏亮起,四处呼喝一片,怕是刚才贼人仓皇逃窜,响动惊动了府里的守卫。有杂沓的脚步声向着院子这里奔过来。
林公子弯腰捡起地上一样东西,应该是刚才那贼人慌乱之中所丢,借着院子里一盏微弱的琉璃灯光,我定睛一看,是一根中空的竹管。正是刚才那下三滥的采花贼人,用来向我的闺房内吹迷幻药所用物件。
林公子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了嗅,面色微变,明显有些尴尬,以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
我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如同火烧。他定是识得这药物的!
虽然那贼人并未得逞,但是如若传扬出去,说是苏家小姐招惹了采花贼人,我纵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怕是名节不保。
院子里的丫鬟也闻声起来,点亮了院子里的琉璃灯,一时亮如白昼。
林公子顺手便将那竹管塞进了怀里,冲我安慰一笑,然后指了指我的裙摆。
我疑惑地提起裙摆,才感到脚下一片冰凉,想起自己仓促间忘了穿鞋,正赤足站在地上,在琉璃灯光的映射下,十个指甲晶莹圆润,玲珑透亮。
林公子背过身子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暗地吐了吐舌头,嬉笑道:“呀,我竟然忘记了。”
我本身便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并不觉得这样有多不妥,但是看到林公子似乎很是尴尬,是循规蹈矩遵守礼节之人,便急忙回了屋子,拿出脚踏上的绣鞋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