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不痛快了?”
何花用手撑着自己的脖子,一脸痛苦道:“年纪大了越发不中用了。”
“你表哥已经起了,我炖了碗粥给他,里面洒着些咸鸭蛋和葱花,你瞧着行不?”
陶莞想了想,回道:“他虽在家里锦衣玉食的,但也不嫌弃我们农家清粥小菜。我再给他炒二个鸡蛋去就着吃。爹已经出门了?”
“嗯,你爹一早就跟你张叔上村里的铁匠家拿订好的镐头了。今年年头下了大雪,湿气重了些,原先的镐头锈得不成样子,你爹就重新打了一个。”
陶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那家里的种子没事吧?去年咱们家存的菜种留着分四季种,要是不除好湿发了芽就麻烦了。”
何花回道:“种子你爹存的时候就留了心,不成问题。咱们今儿得上镇子去买些腌鱼干用的酱料,再过不久你小姑丈就该打上来鱼了,早些做准备总比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好。”
“成,今儿我表哥也得回镇子上,咱们可以一道走,呆会我去村头问问有没有走牛车的,咱们好搭上一程。”
陶莞进了灶房打了两个鸡蛋,往鸡蛋里面洒了些盐巴,再往锅里搁了点自家熬出来的猪油,不一会一个简单的炒鸡蛋出锅了。陶家用的是大铁锅,而炒鸡蛋适合用平底锅,平时又舍不得多放油,因此鸡蛋老是炒焦,这回陶莞心狠了狠,多放了点油,炒出来的鸡蛋果然色泽金黄,临出锅时又放了些老酒进去,厨房里一时酒香四溢。
解□上的围裙,陶莞端着粥与鸡蛋到了前屋,发现李昀已经坐在桌子边习起了字。怕扰了他,只好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又悄悄地粥菜先放到一旁的案几上。
“一早便酒香四溢,着实让人有想赋诗一首的冲动。”李昀揽着宽袖放下手中的毛笔转头对陶莞说。
陶莞对上他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把眼睛转到别处去,“早饭做好了,表哥你先吃着。”她把案几上的粥菜端到桌子上,分外留神地不让油渍沾染到他的字帖上去。
李昀伸手帮她放置碟碗,又悠悠道:“每日起早会小练上一手,昨夜看书看乏了,今早起得有些迟,来不及习完一张帖。”
“每日?!”陶莞小惊了一下。十年寒窗苦读,古人诚然不欺我也。在她的印象中这个表哥似乎对功名利禄吊儿郎当,不怎么在意,怎么却下了如此功夫到习字上。再说现在的天色算早了,他居然还说自己起迟了。
她干干笑着说:“表哥好耐力、好耐力……”
李昀家她一面为自己布置碗筷,一面神不在焉地说着话,笑着道:“这习字最讲究手感,一日不练笔力生疏,写出的字便大有不同,日日练就算闭着眼睛也是可以写出一张好字。”
陶莞鼓着腮帮子,想起那个谁练字都染黑了一个池子,心中思忖,不会李昀也是个字痴吧?李家一直希望他去考取功名,但李昀一直不表态,这么多年打着马虎眼也就过来了,现在他年纪大了,家里人倒是不催他去考功名,只是日日追在身后要他先把媳妇给娶上。过了年李昀都该有二十三了,放在现代是没什么,可是在古代就是大龄剩男了,连媒婆都该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了。
陶莞轻微地咳了咳,道:“我不懂读书写字,但我也看得出来表哥的字写的好。”嘿嘿,溜须拍马,偶尔需要。
李昀对她的油嘴滑舌有些不置可否,挑眉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开始用起早饭。
“今日我同何姐也要去镇子上,等送小宝去了先生那里我便去村头问问走不走牛车,到时候咱们几个人一起走。”
李昀阁下筷子,沉声问:“去镇子上做什么?”
“去买些酱料,对了,上回舅舅想要的蜜饯,我已经腌渍上了,但现在还不能吃,等会走的时候你带回去,存上三五日的就开封吃了。”
“嗯,上回爹是带了一罐子蜜饯回来,给一家子泡了壶茶,味道倒是清甜不腻。”
陶莞听他话语间的夸赞,腼腆道:“都是平日里无事可做瞎鼓捣的,你们爱喝这样的茶有的是,还可以润肺止咳。”
李昀抬起头含笑看着她,道:“你平日里无事可做?”他这话里满是不相信,甚至带了几分戏谑,“光是听小宝说的那些故事便知道你是真无事可做了,光怪陆离的,是有那么些闲工夫来编故事。”
陶莞侧过头暗暗啐骂,又是小宝,看今晚不收拾他!
陶莞打着哈哈笑着回道:“都是骗小孩的玩意,表哥别在意,我去叫小宝起床上学去。”她一边说着一边闪身退出了房门,因为带着几分尴尬与闪避,一时没注意到门槛差点跌了出去。
她维持着扑飞的姿势万分不好意思地回头对李昀干干一笑后风一样跑了出去。身后传来了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