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杯被打翻,他于是让她坐好,自己拿了餐巾纸替她处理桌上的一片狼藉。幸好,咖啡并没有溅上金惠珍的衣服。
金惠珍穿的是韩国国内的中等品牌,经典款式,不会随时间过时,但她在手上戴了个卡通手表,看起来在衣着上,她的要求并不严苛,一身的行头,几乎就是品牌店里推荐的搭配。
池成俊的职业病发作了,顺道分析了一番。
“慧珍啊,我去一下洗手间。”
慧珍还是以那种状况外的眼神看着池成俊,他笑了笑,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耐心等待。
池成俊替金惠珍挑选了一款女表,和衣服一样是经济的中等价位品牌。慧珍戴上它,正相得益彰,也不必觉得昂贵到不敢接受。这是他要送的礼物,大概可以掩盖掉他心中愧疚的十分之一。
他买好了道歉礼物,却还没有挑选好送给朋友金惠珍的礼物,所以走进了他在来之前就了解过的礼品店。这里卖很多精心制作的小东西,价格不菲,他进到店里里边并没有多少客人。
他在找对他和金惠珍都有意义的礼物。翻过了一件又一件,愧疚使他的耐心仿佛用不完。
有人将一把雨伞放在他手边。他的余光告诉他,那是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女人的手。他不难猜测到它的主人。因为,他走过来时,对面只站着一个高挑的短发短裙的女孩。又因为,不久前,她刚刚撑开了这把伞,伞骨在简单的机械作用下打开,声音优雅得就像是音乐。
池成俊犹豫了一下,拿起了那把伞。
伞的内衬映着他童年时喜欢的一幅画。偷窥姐姐占了不起眼的一个位置,还是那么容易被忽视掉。
店里有一声异响,他偏过头,循着声音看过去,视野里空无一人。他一步一步,凭着直觉往前走。
他站到那个摔倒了的女孩面前,还没有伸出援手,她抬起头来。那双漂亮的眼睛让他忽略了她脸上可疑的笑容,她的脖子修长,戴着choker就更发扬了这个优点。
池成俊闪电般地移开了目光,他盯着货架上一堆有的没的。那可能是便签本,那可能是钱包,那也可能是一叠盒装的绘图卡片。
他的心脏以可疑的频率在跳动。
*
池成俊坚持要送金惠珍回家,他做好决定,不再失礼。慧珍失望的表情,见到一次也就足够了。
他的心理医生告诉他,他对初恋的难以忘怀,可能是出于未完成情结。简单通俗地说,过去某件事的突然中断,会影响到他现在的生活。
和金惠珍的见面会是个新的契机。
要把这件事进行下去。
开车过程中电台播放了一首英文歌,正好两个人都跟唱起来。池成俊唱歌跑调,但他发现,他的跑调让金惠珍放下了紧张,第一次在今晚畅快地大笑起来。在朋友面前不顾忌形象,说明她慢慢恢复了对他的熟悉和信任。
“成俊啊,别唱啦。”她笑得前俯后合,池成俊躲避着她危险的双手阻挠攻势的同时,放纵自己接着把一首传唱度广泛的英文歌跑调到西伯利亚。
在车里的玩闹,仿佛完全卸下了他们之间的隔膜。当然,要让金惠珍完全忘记他们目前社会身份的差别,仍旧是个难题。
池成俊可以开车送金惠珍到她的出租房,但他在很远的地方就停了车,两个人边走边聊。
她的心地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善良,池成俊不断地找着两个金惠珍的相似,再慢慢地用眼前的金惠珍替代掉多年来在心中过于完美的“金惠珍”形象。
金惠珍指着视野里的两层楼的建筑向他兴奋地介绍,“成俊啊,我就住在那里!”
在通往那栋建筑的路上,他在礼品店见过的女孩站在路灯底下,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的恐惧。
面对着她的、背对着他的那个男人,是她恐惧的来源?
“啊,夏莉,那是夏莉,夏莉怎么了?”
金惠珍急得脸色发红惊呼,池成俊在那之前已经跑了过去。
“你是谁?对她做了什么?”池成俊揪着男人的领子,把他按在路边。
夏莉,金惠珍的朋友,他偶遇的那个女孩,身体软软地坐倒在马路上。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池成俊一个拳头打在男人的鼻梁,两道鼻血从他的鼻子慢慢地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