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露拉在同年龄段的女性之中,应该算是保养得当的一类。容颜的衰老还在其次,她的记忆力比起年轻时要退步很多。所以总是逐条记录,自己需要做的和已经做完的事。
“在担心中度过,只会留下不幸的回忆。今天过了成为明天。而把今天认真地度过,就会积累成幸福的过去。”
她还是像电视剧里那样做了养老院的义工,在庭院里一边做着杂务,一边听着电台里车贤硕侃侃而谈。车贤硕的一字一句,最终被她消化成为了上一段话。每次和车贤硕碰面,她就仿佛变成了二十年前的女高中生,幼稚地和他闹别扭。他看起来也并没有成熟多少,但当河露拉借助电台这样的媒介来重新认识车贤硕,她才恍然大悟,二十年的时间早让车贤硕成为一个成熟的男人。
他会说出让她大吃一惊,有如醍醐灌顶的话语来。
她认同车贤硕的看法,但还没有明确至此。车贤硕在国外读书时就开始写遗愿清单,遗愿清单啊……很适合她这个将死之人。把自己在乎的人事一样样罗织,从前未敢做的尝试一件件写在纸张,她心中最后一丝的彷徨都无所遁形。
她活了三十八年,积累的遗憾有那么多。再耽误下去,就会永远失去机会。她不得不变得勇敢。
河露拉为了适应大学生活做了诸多尝试,新生聚餐她也不再选择逃避。尽管她的入场给年轻的孩子们带来了尴尬,但她积极地参与了游戏。她并不像他们眼中年老而古板。年龄不该局限一个人的。
她能感受到自己逐渐获得了这群孩子的认同。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聚会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人文学院的成教授。那是个谢顶的油腻大叔,到场就赶走一个男生挤在两个年轻的女孩中间。
嘴上说着漂亮话,手上却在做不漂亮的事。他用他粗砺的手指在两个女孩身上摸来摸去的,河露拉看得仔细,同时注意到周围有学生在偷偷拍摄。
她喝了一口白酒,嘭一声撂下杯子站了起来。
“成教授,我想给您敬酒。”
她拿了一只最大的酒杯,轮番倒了白酒啤酒,端着走到成教授面前。“顺便”就让两个女孩给她挪了位子,她把酒杯恭恭敬敬捧到成教授面前,说道,“教授你好,我是这一届的新生……河露拉……”
“哎,真是,我们学校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吗……”成教授的眼珠还黏在年轻女孩身上,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酒杯被他无意中撞翻了,酒撒了一地,杯子不见了。
玻璃杯在地上滚了一圈,同时地上还有一声闷响。任在场谁看,都是成教授一巴掌把她给扇晕的。她的额头渗了血,睫毛颤动不已,有人留意到也都装作没看见。周围沉默了一会儿,成教授抱怨两句,就有人喊起来,“教授打晕了新生,不愧疚也不顾忌伤者吗?”
聚会就此结束了。将来成教授的恶名里,除了猥、亵女学生,还应该添上歧视学校自考生和对学生采取暴力行为。河露拉原本只是想要给这群孩子解围,没想到成教授会送上机会加剧事态。
孩子们的手机里,记录了不少现场照片和视频吧。
他逃都逃不过的。
河露拉最后还是擦了擦额头上的血丝站了起来,摇晃着站到成教授面前,她露出洁白的牙齿,一个拳头落在成教授的镜架前。
“教授,大学是学生学习的场所,不是你这种败类违法乱纪的温床。”孩子落到这种人、渣手上……是多么可怕的事!河露拉气愤不已。
“直接拨通112吧。”不需要救护车,应该来的是警察。
学生们围在河露拉周围,全都茫然无措。原本他们畏惧的成教授在她眼里就是只纸糊的老虎。想要顺利毕业,不敢拆穿这个衣冠禽兽是吗?小孩子们没有这种胆量,身为成年人,河露拉却不能姑息这种行止。
她走到一位女生面前,问,“同学,你的手机可以暂时借用给我吗?”
这是车胜贤,和她同在车贤硕的课堂上课,两个人因为迟到分在了同组。在场所有人中,河露拉最熟悉她,所以第一反应是找车胜贤。
这个孩子把成教授所有的行为都拍下来了。完全可以用作解聘成教授的证据。河露拉把视频存入自己的邮箱,朝成教授晃了晃手机,“教授,教师生涯就此该结束了。性、犯、罪分子不该在校园任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