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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箭头已经消失了,他手里只捏着一根光秃秃的箭杆,却兀自往那血肉模糊的疯狗头颅上狠狠插落!
“噗——噗——”
演武场上一片死寂,众人从惊惧不已,到面面相觑。
林若轩趴在地上,呆呆望着那样的季如雪,只觉得喉咙阵阵发干,过了许久许久,他才轻轻拉了拉季如雪的衣襟:“殿下,它已经死了。”
季如雪的身子微微一震,似乎听见了林若轩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极其缓慢地回过头,就那么愣愣地望着林若轩,嘴唇微微翕动着,满头满脸都是疯狗污血,还有白色的脑浆,神色迷迷糊糊的。
林若轩心中一颤,赶紧跪爬起来,把小孩紧紧搂在怀里,不断安慰道:“殿下,没事了,没事了,疯狗已经死了。”
过了许久许久,季如雪才缓缓回过神来,喃喃道:“死了?”
林若轩柔声道:“嗯,死了,殿下很勇敢,做的很好。”
“嗯。”季如雪闭了闭眼睛,眼神终于清明起来。
两个人都疲倦到了极点,就这么搂抱着跌坐在地上,季如雪想起了什么,扭头望向旁边的轮椅,那张轮椅已经坏得乱七八糟了,他忍不住轻轻抿了抿唇:“你做的轮椅坏了。”
林若轩还没回答,却忽然发现了什么,颤声道:“殿下,你的手……被疯狗咬了?”
“哦,好像是。”
季如雪抬起左手,只见那雪白的手背上面,有好几处鲜血淋漓的齿印,林若轩死死盯着那几处狰狞的齿印,只觉得脑子阵阵发晕,几乎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那头疯狗可能有狂犬病!
季如雪低头看了看,轻描淡写道:“掰狗嘴的时候被咬了,一点轻伤而已,不要紧。”
什么一点轻伤,那可是狂犬病啊!这个时代又没有疫苗!
林若轩整个人都慌了神,他拼命回忆着被狗咬的临床处理流程,对着周围发呆的众人吼道:“你们快去准备清水,越多越好!有肥皂吗?不不不,有皂角吗?对了,还有烈酒……快,快啊!给我拿过来!!”
此时此刻,林若轩整个人披头散发,简直语无伦次,锦衣卫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话。
“快去啊!”林若轩大吼道。
薛锦从旁边爬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果断道:“去两个人,把林督主要的东西拿过来!”
两个锦衣卫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跑出去了。
林若轩喘了两口气,狠狠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了,狂犬病的咬伤处理特别重要,如果处理适当,再加上自身免疫力,有可能逃过一劫。
季如雪蹙眉道:“一点小伤而已,包扎一下就行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摆处撕下一条布料,试图把受伤的左手裹起来。
“不能包扎!”林若轩急了,一把扯下布料,狂犬病毒厌氧,伤口一定要敞开,对了,还可以先吸一些毒血出来!
季如雪看着他那个样子,有些发愣。
林若轩也没时间解释了,深深吸了口气,舌头在口腔里卷了一下,很好,没有伤口,也没有溃疡,而后他埋下头,不由分说地抓住季如雪的手腕,试图把伤口里的毒血吸出来。
“呸!呸!”他一边吸,一边吐,紧张得连手都在微微发抖。
季如雪茫然地望着他,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就这么吸了十几口血,林若轩才停了下来,季如雪正想说什么,两个锦衣卫已经提着一大桶清水,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跑了过来:“林督主,这是您要的皂角、清水,还有烈酒。”
季如雪轻声安慰道:“你到底怎么了?只是一点轻伤而已,不用这么紧张……”
“殿下,别动,我给你冲洗伤口。”林若轩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季如雪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地不动了。
林若轩舀了一大瓢清水,仔仔细细冲洗着季如雪手背上的伤口,足足冲了十几瓢清水之后,伤口已经有些泛白了,他又用皂角搓出许多泡泡,努力清洗着伤口,皂角和肥皂一样,都是弱碱性的洗涤剂,对病毒蛋白有破坏作用。
不知道洗了多久,林若轩手指头都发皱了,那一大堆皂角也用完了,他略微喘了口气,整个人都有种虚脱的感觉,背脊上全是冷汗。
季如雪轻声道:“没事儿的。”
“闭嘴,你懂个屁!!”林若轩忍无可忍地咆哮出声。
这段日子以来,林若轩从没发过脾气,季如雪被骂得有些愣住了,林若轩又拿起那瓶烈酒,全都倒在了伤口上。
“嘶……”季如雪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把整整一瓶烈酒倒完之后,林若轩终于瘫坐在地上,他望着那几乎是“过度处理”的泛白伤口,整个人又累又怕。
那头疯狗十有八九是狂犬病,狂犬病一旦发病,死亡率是百分之百,而且死亡过程非常痛苦,这个时代没有疫苗,就算已经努力处理了,季如雪还是有极大的可能会……
一想到那种可能性,林若轩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揪住了,几乎无法呼吸,他在现代是个孤儿,没有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把这个可怜兮兮又别别扭扭的心机熊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