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屋的结构非常特殊,并不是中原常见的栋梁结构,反而是由石土混合的特殊架构连起来的光滑墙壁,微微向内的角度以及唐国少见的三角形支撑设计让这些高大的建筑物得以稳定存在,而且显得格外大气磅礴…当然,这样的屋子也有不好的地方。
——没柱也没梁,这让任云踪躲到哪里避开对方的耳目呢?
苦恼了好一阵之后,任云踪也只能选择最稳妥的做法,既然最深处的那间大屋里根本没有给他藏身的地方,那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翻身跃上光滑的石壁,以壁虎游墙的方法一路窜上了房顶,甚至因为房屋的顶部也全是斜面的关系,人在半空的任云踪只能一面蹬住墙壁,一面施展爪功牢牢嵌进墙壁,这才能稳住身形仔细倾听屋内的动静。
而同一时刻,大屋内部的气氛却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
“马掌旗使,关于货物的事情我们苍鹰帮已经解释过了,半路的确是被掌握明教轻功的女人抢去,后来又被永和商队夺走,我们也曾前去讨要,但对方的实力却出乎预料,现在就要我们交货,未免逼人太甚吧!”
周围围拢着的苍鹰帮弟子将说话的男子簇拥在正中,虽然每个人都是义愤填膺,但隐约间却也别见几分顾虑,甚至那领头的男人虽然话说得决绝,气势上也同样不如刚才那般坚决。
“你明教的确势力广大,可我苍鹰帮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奥?”
语带蔑笑,即使身在屋外的任云踪没瞧见他的面目,可即使光听声音其中的不屑却也勾勒的栩栩如生,淋漓尽致。被称为明尊掌旗使的男人一开口却根本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纠缠。
“李洵,明教做事从来不问过程,身为掌旗使,我只知道既然你苍鹰帮接下了这趟镖的活儿,就该按时按点把东西交到我明教手中,现在时间已过了一天,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马旗使,多余的话我不想多说,货物延误的理由我已经解释过了,你信与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呵…李洵你还是不明白,我信不信都没有关系,只要你一日还没把东西交给我,你以及整个苍鹰帮就是我明教的敌人!”
“你…你欺人太甚!”
怒!怒!怒!
曾经驰骋大漠,风光无限的苍鹰帮竟然一朝落魄至此,对于自小就从长辈那里听着那些传说长大的李洵而言,即使能为残酷的现实忍一时之气,却也忍不了对方一而再,再而三践踏苍鹰帮尊严的挑衅。
怒火上涌,体内真气更随之逼上极端,身处众人正中的李洵提气混元,修炼数十年的独特功法自然运转到极致!眨眼之间,只见他周身衣袍一阵鼓荡,骇人的真气从双掌之上渗出,直将身边的人一一逼退。
那猛烈的气流却还不能满足,以至于就连附身在墙外的任云踪也不得不稍稍运起内息抵抗,这才能保证不被真气所袭…这般功力,显然是已经到达了后天相当的境界,可以说与此前来永和商队找麻烦的那两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若不是此番下山经历诸般大造化,恐怕就连任云踪本人以拳脚功夫论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此人就算放眼整个中原武林也绝对称得上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没想到却甘心藏身大漠…李洵,苍鹰帮,果然不能小觑。
但站在任云踪的立场,更让他关注的却是场中的另一人。
虽还未谋面,可那位来自明教的明尊掌旗使只是因为明教中人的身份就足够让任云踪提起十二万分的注意。果然,面对李洵刚猛的掌风,这位始终桀骜不驯的明尊掌旗使也开始展现出与其狂妄相符的实力!
李洵提满功力,却是掌风不发,这般作态一为蓄势,再者也是苍鹰帮对于明教的顾忌…即使几乎撕破脸皮,愤而出手,但从本能上来说李洵也不愿意承担当先动手的恶名。不过武决斗阵原本是难言之事,抢先出手一般而言都能得到先机,也正因为如此,李洵一方面不远先动手,但另一方面又不想这机会被对方抢去,这才预先散发掌力,就是希望能卡主对方动手前的一瞬。
但眼前,掌旗使立身不动,更不见丝毫招架应招之意,只有周身隐隐透露出的隐晦气氛仿佛正告诫着李洵,无论他何时出手,对方都将以雷霆之势加以反击!
如此,反倒是李洵这边骑虎难下了。
积聚在双掌上的掌力既然已经聚拢就没理由就此散去,更何况若对方在散功的一瞬加以偷袭那反倒是弄巧成拙,自己这边要未战先败了…
那么,就只好出手了吗?
李洵的目光紧盯眼前微微带笑的马掌旗使,对方毫无破绽又似乎毫无应变的动作此刻正给他巨大的压力。在这样的压力下,李洵终于无法再继续等待,双掌微微一抬,而后便是向前推出…
这一招绝不是寻常可见的平凡武学,若是运势圆满,一掌推出隔空数十丈也必定有开山裂石之威,惊鬼泣魔之效!
然而,几乎就在李洵极招出手的同时,一柄锐利而又诡异的弯刀却已抢先一步攻到了他的胸腹…这一刀,无声无息却又快捷诡异,更是攻敌所必救!
性命相关之下,李洵自然不能再继续发掌,迫于无奈之下只能撤掌回援,拼尽全力这才赶在弯刀破开心口之前将其微微拍偏。但这一刀毕竟来得实在太过突然,即使是如此,李洵却也不能完全避过刀刃的锋芒,刀气伤身之后连着踉跄后退…再转眼,另一边掌旗使却早已回归原位,脸上,依旧带着蔑视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