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了,砸在人的身上,也不复之前的生疼生疼了。
本来是浓厚无比的乌云,此刻也变得稀薄了起来,隐隐间有阳光透过云隙照射下来,带来第一褛光辉。
本来是汹涌而来的大水,此刻也开始减缓起来,水势不复之前那凶猛的模样,渐渐地开始平静了下来。
萧星亦是感觉到这天空的变化,她抬起头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琐碎的细雨砸在脸上,带着一丝沁人皮肤的冰寒,但是却更代表着那即将到临的光辉的世界。
“天,开始放晴了。”
一声呐喊,惊起了旷野之中,所有的人。
他们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脸上不知道究竟带着的是雨水,还是自己喜极而泣的泪水。
自己的家会不会被冲垮?
辛苦耕种的农田会不会被淹没?
蓄养的牛羊会不会被淹死?
家中那些辛苦置办的东西,会不会被冲走?
…………
诸多的疑问就像是那沉重的石碾一样,在暴雨来临的时候,就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让他们难以呼吸、坐立不安、睡觉不稳,甚至于心情就像是这黑沉沉的天空一样,一直都被蒙住,以至于见不到半点的希望,只能够去寺庙之中,朝着漫天的神佛祈祷着。
没办法,在他们那延续数千年的历史之中,对洪水的畏惧已然刻入基因之中了。
毕竟根据历代传说一来,从来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这洪水。
然而在今年,在这个即使是过去数十年里面也罕见无比的水灾之中,他们却惊讶的发现所谓的洪水,已然不复存在。
在那绵延上千米的水坝之中,本来应当是摧毁一切的洪水,却安静的徜徉在水库之中,毫无一点凶暴的迹象。往常自山林之中,直冲而来的山洪,更是会卷起无数的巨石,砸毁任何的民居。但是现在,它却安静的顺着河流,纳入了那宽阔的水库之中,化作滋润农田的甘泽来。
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变化了。
而这一切,都从萧凤的赤凤军来到这里之后,才开始变化的。
“对了。李治呢?”
岸上,赵晨赶紧将那些置身于浊漳河的教士们抓住,一个个拉了上来。
然而等到所有人都被拉上岸之后,他却看着眼前的数十人问道,毕竟在这里已经少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会在训练的时候,总是会专心致志帮助他教导别人,并且每当他的同伴询问的时候也会认真回答的人。而那个人即使是在训练结束之后,也依旧会认真的去学习、去琢磨,并且在业余的时候,总是会亲自出场教育那些同伴。
正是因此,所以他才会被提拔起来,被任命为教士,传授《五星战世决》.
但是现在,他不在这里了。
“不知道。就在刚才,我们就没有见到队长。”
面面相觑,剩下的士兵互相对望了一下,然而除却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困惑之外,就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没看到?”
身体一颤,赵晨连忙晃着眼前的士兵,低声喝道。
摇摇头,这人说道:“是的。就在之前,李治他第一个冲到巨石之中,将那铁锁连接起来之后,我就没看见他了。”眼中忽然涌出大股大股的泪花,很明显他也想起了那个时候,为了两块铁锁巨石能够被链接起来。
“快看那里。”
眼神尖锐,萧星当即看到在那堵住水坝溃口的地方,一块殷红殷红的血渍渐渐堙开。
以玫瑰绽放时候的花朵去形容这鲜红的颜色?
但是那充满爱情的红色,怎么能够彰显出这浓烈的对故乡纯真的挚爱?
以太阳即将落下的黄昏去形容这炽热的颜色?
但是那充满无奈的红色,怎么能够彰显出这为了自己族人牺牲的勇气?
“他死了?”
低声的诉说,赵晨神色恍然,有些失落。
“不,他只是留在了这里。”
摇着头,萧星看着那堙开的血渍渐渐地散去,一点一滴再也没有丝毫踪迹,缓声说道:“他的血液和自己故乡的河水融入了一体,永远滋润着这里的农田;他的肉体和自己故乡的山川铸在了一块,永远守护着自己的房子;他的意志和这一片天空化到了一起,永远呵护着生长的牲畜。他的身躯,他的思想,他的意志,全都留在了一起,就是为了这一片属于我们的世界。我们,应该祝贺他才对。”
双目阖住,右拳至于心脏位置,数十人齐齐低下头颅,为他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于此,惟有生存永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