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尘土尽皆消散,便是那数十件兵器也是全数融化,变成一块块看不清楚之前模样的铁疙瘩。
或许这些兵刃对其余人乃是神兵利器,但是在萧凤的清净琉璃焰之下,却终究只是一些废铁罢了,其被融化的过程也只是拖延个三五秒罢了,其结局终究还是不变,
赵志见到这一幕,虽是感觉惊讶,却也升起几分高兴来,便是喝道:“各位听我号令,等到数到一时候一起用力,将这铜像给我拆了。”
“三、二、一!”
话音一道,锁链绷紧,众人皆感吃力,然而在众人努力之下,那铜像终于展露出一丝倾倒痕迹,然后越来越盛,直到被拉到极限。
“砰!”的一声,这菩萨终究支撑不住,终究还是被拽的整个倒下。
巨大铜像砸在整个大悲阁之外,立刻便让这建立已有数百年有余的阁楼瞬间倒塌,无数砖石散落一地,就连整个地面也是晃了一晃,待到尘土消弭之后,眼前的大悲菩萨已然裂成一地,无数铜块散落在地面之上,再无昔日之前的端庄了。
眼睁睁见到这一幕,缘法上人已然撑不住身体,整个软倒在地。
“祖师爷在上,我终究还是没曾保住您传下来的佛像啊。”
声音凄凄,让人听着也感觉悲怆,然而在萧凤看来,这般嚎啕却不过是鬼哭狼嚎,听习惯了也就不以为意了。
这世间想杀她的人太多,现在她根本就不在乎是否还会再增加一个新的仇敌。
“将这些铜块全都收拢起来运回去,准备将其铸造成火器!”素手一挥,萧凤立时下令道。
听到主公命令,赵志立时让所有人开始忙碌起来,将那些砖石清理干净,然后将那些碎裂的铜块一一切割然后在众人的努力下搬到马车之上,就等着运到真定府之中,然后开炉将其铸造成火器。
赵志看着那越发飘忽的身子,心中无比忐忑,越发感觉自己猜不透萧凤心思,只是一见满地的砖石也铜块,就感觉有些后怕,问道:“主公,这样做真的好吗?”
“为何不好?”萧凤反问道。
赵志解释起来:“主公。您也知晓这佛门在北地实力极强,并不比昔日全真教差。我等今日之举若是被别的佛门之人所知晓,只怕他们便会极力抵制,反而会让我们寸步难行。”
“我自然明白。但是赵志。你既然知晓这佛门势力强大,那若是让他们始终盘踞,那我们中华教如何传播?”斜斜撇过赵志,萧凤笑容更甚,几有神秘莫测之诡谲:“我若是不将这佛像给拆了,如何能够扫清这等邪门外道,为我中华教的传播,创造有利条件?”
销毁佛像,熔铸武器以抗敌,为其目的之一;打击佛教,扩张中华教实力,方为其真正目的。
萧凤做事向来都是有其目的,并非毫无缘由,今日时候不顾他人阻力,一扫隆兴寺也是为此。反正她早将佛教势力,比如说西藏密宗萨迦寺、禅宗少林寺两派,全都得罪的一干二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截了当就撕开面皮,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历。
至于那佛门会如何应对,可不是她所考虑的事情。
赵志虽有明悟,却依旧感觉忐忑,低声问道:“可是,若是佛教执意反扑呢?”
“那更是妙事一桩!”
萧凤又是轻笑一声,便道:“你要知晓,这寺庙田产皆被我等分给附近农民,他们若是执意夺取,少不得以武力要挟,闹出什么事来也是理所应当,所以到时候他们定然是水火不容。而为求自保,这些农民便只有进入我中华教,如此一来方能保全性命,也确保自家财产不至于被他们所掠夺。到时候,整个中华教定然会在这旷野之上全数绽放,成为我们彻底推翻鞑靼,一兴中华的伟大壮举!”
赵志听着这话,却只觉得可怕,望向眼前的少女,却几有一丝狰狞之姿,让人只觉得怵目惊心。
他低声呢喃道:“但是那些农民呢?他们岂不要遭殃了?”
“赵志!你这话可说不得不好啊。”
话语蓦地冷下,萧凤冷目已然扫来,逼视中透着凌厉之色:“难道让他们在蒙古鞑子和那些奸佞的百般揉虐之下苦苦求生,便是更好吗?别忘了那些鞑子究竟将我等当作什么东西!与其苟且偷生,还不如奋力一搏,至少也能轰轰烈烈一世,而不是埋没于荒野之中,就连一丕黄土也没有。”
听到这声音,赵志立时惊住,又是劝道:“可是,主公——”
“赵志。你要知晓我们所进行的乃是一场革命,一个集体对另一个集体最极端的复仇。”萧凤似是察觉到赵志变化,不禁张口说道:“而革命之中注定会有人牺牲的。你知道了吗?”
赵志一抬头,便见到那冷冷目光之中所透着的无形威压。
他不免低下头颅,低声回道:“我明白了!”
自这一刻,赵志恍惚中开始感觉眼前的主公变了,虽然对部众依旧是爱惜无比,然而对待敌人却变得更为冷酷无情,而且还充满着莫名的憎恶。
看来潞州一战,对整个赤凤军的改变,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赵志心中黯然,也明白为何主公之所以变成这般模样,全是因为之前那一场潞州之战。
自那一战之后,整个赤凤军便已经变了,从每一位士兵对鞑子那近乎冷酷的杀意,再到如同成风这般对降军近乎实质的敌意,再到萧凤这全然无视的冷酷,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形之中被改变。
毕竟眼睁睁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在别人的屠戮和叛徒者暗算之下白白牺牲,任谁都无法冷静下来。
赵志扫过那一尊被拽下来的佛像,佛像已然整个破碎,一颗老大头颅也是布满裂纹,一道道的让曾经安宁祥和的佛容也透着几分狰狞,一对佛眼也是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让他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在哭泣,似是在控诉着这个让所有人都异变的世界。
然而世界,毫无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