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本来是打算以自己的力量,刻意营造出这般居高临下、摄人心魄的出场方式,孰料这王文统油盐不进,却是让她感觉自己白白的编排了这么久。
李彦简经过先前王文统帮助,也卸去了心头紧张,亦是展开反攻:“没错。此番我等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便是应了姑娘邀请。然而姑娘却并未备足茶水,反而以武力压迫,这番作为可不是待客之道。”
“我尊奉主公之名,邀请你们来到此处,自然是有目的的。否则断然不会让我携带此物,前来此地的。”
萧月却自怀中取过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乃是沉香木所支撑,其样式看起来甚是沉重,就连那锁头也显得相当精细,竟然是以玄铁制成,显然里面所藏之物并非寻常之物,否则不会收藏的如此珍重。
王文统又问:“那不知姑娘意欲为何?”
“正是为了帮你们而来。”萧月笑了笑,又略有威慑性的将手中的木匣子晃了晃,诉道:“而这里面,便藏着你们日夜期盼的东西。”
李彦简立时紧张起来,低声问道:“莫非此物装的便是传国玉玺?”
大约是在两年之前,他的父亲在拜访严实的时候,便曾经在那场导致严实死亡的宴会之上得了一枚传国玉玺,虽然这一枚传国玉玺乃是伪造物,但是其上面所蕴含的力量,依旧让他的父亲李璮实力更进一步,以至于产生了现如今的僭越之举。
“不是!”
萧月摇摇头,回道:“不过就算不是传国玉玺,此物也非是一般之物。寻常之人若是得了,便是无法成就真龙,然而成就一方蛟龙,自然也是可能的。”
王文统长吸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稳定之后,方才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你家主公却为何不将此物纳为几有?毕竟这传国玉玺之上,所蕴含的力量如此厉害,以你主公的实力,将其炼化并非难事吧。”
“哼!”
萧月轻哼一声,便道:“在没有这传国玉玺时候,我家主公尚且能够于阡陌之中起事,并且屡次重创敌人,麾下更为任何损失。如此实力,又何必这等歪门邪道帮助?需要知晓,若要夺此天下,非得有心怀天下、普渡众人的决心方能成就。若是靠着这般外物,亦或者以为靠着一些鬼魅伎俩,便能够夺得天下,那未免将天下群雄想的太简单了?”
话语之中,不清不淡的损了一下对方,顿时让李彦简、王文统两人顿生恼意。
他们莫不知晓,那李璮之父李全,昔日乃是在南宋于蒙古之间左右摇摆,两面获利之人,也正因为依赖双方助力,方才成就了自己的一番伟业,只是因为后来得罪人太多,故此陷入重重危境之中,以至于罹难而死。
归于蒙古之后,李璮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更是娶斡赤斤后王塔察儿的妹妹为妻。
而正是通过政治联姻的方式,他与黄金家族中“东诸侯”之长缔结了“肱脾相依”的关系,而仗着黄金家族的信赖,他在北地群雄之中也是最为嚣张跋扈的人。
而其封地益都,更是蒙宋对峙的战略要冲。
为此,李璮也经常以此为目的,向朝廷屡次索要物资、军械以及粮饷。
史书之中也曾记载,“恫疑虚喝,挟敌国以要朝廷,而自为完缮益兵计”,更是以此为借口,数次推辞大汗征调诸路兵西征,就连剿灭赤凤军的战争之中,他依旧是置身事外。
现如今,李璮在自己的辖地之内,更是开始逐渐确立制度化的官制,并修湮废多年的试院、文庙,招聘儒生,期望以秩序化的统治来延揽人心。
种种的一切都在表明,李璮所谋求的并不小。
这一点,别说是忽必烈已然预见,就连赤凤军萧凤也早就知晓,正是因此所以萧凤才令萧月前来此地,和王文统以及李璮之子李彦简联络,好借助对方力量摆脱如今的劣势。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颠扑不破的真理,如今自然也适用于这里。
“昔日勾践尚有卧薪尝胆之事,便是韩信也有胯下之辱。”果不其然,那李彦简却因为恼恨萧凤污蔑自家父亲,便张口争辩开来:“我家父亲心知天下皆受蒙古之苦,无奈自身实力不足,故此方有今日这番营营苟且之事,其中苦难非是他人所知。然而待到兴兵时刻,诸位群豪自然会知晓我父英名。”
“若是如此,那还期待届时尔等表现如何!”
萧月虽是心中好笑,却也知晓此刻并非争辩时候,便道:“你那父亲李璮我也知晓,昔日也曾见过一面。当初若非他心存仁慈,我也断然无法生存至今。只是之后,我希望尔等莫要让我们失望,不知道可以吗?”
声音蓦地沉重起来,萧月双目如炬,瞧着两人,生怕其中出现什么意外。
这玉玺毕竟并非凡物,若是被寻常武者得到,那便可以助其奠定通往地仙的康庄大道,而若是被地仙所得,那便可以获取其中玄奇力量,进而进抵不可思议的境界之中。
当初萧凤欲要将此物拿出作为交易,萧月尚且有些不甘,只是因为考虑到眼下状况,她才不得不出现将此物交出,就是为了让对方能够在适当的时候出兵,自背后袭击忽必烈大军,进而为全军逃脱创造绝佳的时候。
之前分兵之举是为了这个目的,如今送出玉玺也是为了这么目的。
可以说,萧凤为了能够达到突围的目的,已经施展出一切手段了,就是为了从那近乎不可能的未来之中,把握住唯一可能让赤凤军活下来的契机。
王文统、李彦简正是知晓赤凤军此时困境,所以在得知昔日宋徽宗所造的八块传国玉玺之一在萧凤手中之后,便暗中打算借此机会,将这传国玉玺给弄到手。
所以他们见到萧凤那一副懊恼神情,便立时笑了:“‘驱逐鞑靼,恢复中华。’此乃天下群雄所盼,我等自然不会怠慢。”
“那边好。”信手一丢,萧月便将手中木匣送出,警告道:“但你们若是违逆约定,那就莫要怪我狠心。届时我的长剑,决不留情。”信手一挥,整个钓鱼台立时被锋锐剑气贯穿,留下一道深及数尺、宽约一寸的修长剑痕,更令两人感觉诧异。
“这女子好生强横,怪不得赤凤军能够走到今日程度。”
想及教育出这般强横女子的萧凤,他们更觉诧异,心中和自家主公对比,不免生出几分叹息。
若这般女子乃是他们主公,那又当时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