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留梦炎却是走了上来。
“陈与权!”
留梦炎嘴角嘴翘,透着一些得意来:“你莫不是还打算留在这临安吗?”
陈宜中双眉紧蹙,带着警惕看着对方,问道:“留在临安?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挺好奇的。你也看到了,那王爚也已辞职了,偌大的朝廷也就只剩下你我两个丞相了。其他的?只怕早就各自离去,寻找生路了。既然如此,那你还留在这临安干什么?”留梦炎用灼灼目光看着陈宜中。
陈宜中双目一凛,忽的冷哼一声:“哦?那你为何要留在这里?让我想一想,难不成你是打算投降?”
“你!”
留梦炎顿感诧异,只是一想眼下状况,旋即放松下来,坦然承认道:“没错。我的确是打算投降!毕竟这宋朝已经完了,那元军很快就会到来。届时,那天可汗只需要再将那晋王消灭,便可以一统天下了。既然如此,那我何必逆天而行?”
“哈。你这厮,改口可真快啊。要知道那元军,可还没有到临安呢。”陈宜中轻哼一声,当即转身离去,再怎么说他也是宋臣,岂能如留梦炎一般无耻至极,直接出卖朝廷利益?
留梦炎脸色一红,低声骂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忠臣?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就当真没人知道吗?”说罢之后,也自此地离开。
陈宜中不予置否,只是痴愣愣的,一步一步朝着自己府邸走去。
只是他刚从殿门走出,却见远处黑压压的一片,竟然走来无数学子。
当前一人,正是王爚之子王仑。
那王仑见到陈宜中现身,好似就见到了什么罪魁祸首一般,当即吼道:“陈宜中,你给我站住。”
“什么事?”
面对众多学子,陈宜中神色如常,并无任何惊讶来。
而就事实来说,他在十几年前,也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来。
那王仑眼见陈宜中如此淡然,自是感到害怕,只是身边众人欢呼,却给了他一点勇气,当即挺起胸膛来,喝道:“陈宜中。你可知晓你所犯罪孽?”
“愿闻其详!”
依旧是平淡的话语,让王仑倍感惊讶。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了?竟然这般平静。”
深吸一口气之后,王仑这才缓缓道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檄文。
“很好,那今日我就说一说你之罪过。昔赵溍、赵与鉴弃城逃跑,你因和他们两人有私情,遂替他们说清,减除罪愆,此罪一。之后,更有令狐概、潜说友投入元军之内,而他们皆是你的手下,论罪责你难辞其咎,此罪二。文天详曾率兵勤王,你却听信谗言,令其无法成功,此罪三。似道丧师误国,你表面上请罪,却暗中庇护其余党,损及国本,此罪四。元军压境,勤王之师却留于朝中不遣,以致焦山之败,此罪五。身为宰相者,自当亲身上阵督军,你却畏缩犹豫,导致军令无法执行,此罪六。你虽自称忠臣,然诸般罪愆皆和你有莫大关系,又岂能孤身事外?”
“就这些吗?”
陈宜中神色淡然,又是问道。
王仑心中紧张,却依旧昂着头颅,以免被看破心中害怕:“岂止这些?你之罪愆罄竹难书,若以我看你还不如撞死在这石柱上,也好保全名节。”
“唉。事到如今,你还说这些干什么?”
陈宜中轻轻摇头,看着这些学子,他突然感到悲哀,只因为这些所谓的国之栋梁,为何这般愚钝,竟然都不知晓大难临头了,还在这里执着着这些东西?
曾经的我,也是这样子吗?
想到十数年前,他曾经以为自己扳倒了丁大全的那一次,不由得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竟然是如此无知,完全成了别的工具。
就算是扳倒了丁大全又如何?
上去的贾似道,比之丁大全更为不堪,还不是一样无人阻拦,执掌宋朝十数年?
到如今,偌大的朝廷都已经崩溃了,这些个学生,还在纠缠这些事情,当真是愚昧不堪。
“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仑顿感恼火,当即要上前打陈宜中。
然而旁边却传来一个声音,阻止了他的动作。
“王仑,住手吧。”
“父亲?”
王仑侧目一看,这才看到自己父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
他辩解道:“父亲!我这不是为你报仇吗?要不是这家伙,焦山一战如何会失败?”
“焦山失败了?”
这消息一传开,立时将所有学子都给震慑住了,他们也不是驽钝之人,自然知晓镇江府若是沦陷,临安又是个什么场景。
“丞相,他说的是真的吗?”
当即就有人询问了起来。
“没错。”
王爚神色黯然,点点头回道:“趁着现在元军还没来,你们逃吧。逃得越远越好!至少,你们还能够活下去。至于我?”声音忽的变得低微了下来,却道:“还是留在这里,随着朝廷一起去吧。”木然的身影,伫立在远处,让他人看了更添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