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眼神交缠在一起,所有的想念都写在里面,平静而又浓烈的倾诉着。
来之前,柳时镇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和严弘植说,他的自责,他的歉疚,可现在,看着严弘植瘦削而憔悴的脸,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重逢是如此不易而短暂,何必说那些话来制造伤感,还不如用这些时间好好看看严弘植的脸。
严弘植率先打破沉默,说:“你见到哲秀了吗?他还好吗?”
柳时镇说:“见到了,他看起来还不错,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那就好。”严弘植松了口气,说:“我一直很担心他。”
柳时镇顿了顿,说:“要不要我带哲秀来见你?”
“不,别带他过来,也不要告诉他我在这儿。”严弘植说:“与其让他知道了为我担心,还不如让他以为我在某个地方好好的生活着。哲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尽快融入这个社会。我现在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哲秀已经考上大学,有了同学和朋友,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那我呢?”柳时镇看着他,问:“对于我,你就没有什么期待吗?”
严弘植笑了笑,说:“当然有了。我希望那时候你已经晋升为少校,再遇到一个喜欢的人……”
“那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柳时镇打断他,说:“除了你,我这辈子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
严弘植低下头,说:“我和你……已经不可能了,你还是趁早忘了我吧。”
柳时镇沉声问:“我们彼此相爱,为什么不可能?”
严弘植叹了口气,说:“我不想成为你人生的污点。”
“你永远不会成为我人生的污点,正相反,你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亮点,没有你,我的人生才真是漆黑一片,找不到前行的方向。”柳时镇饱含深情地说:“所以,不要想着推开我,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除了你身边,我哪里都不会去。”
严弘植低着头默不作声。
这六个月里,他没有一天不想柳时镇的,就算是做梦,也全是柳时镇的身影。
可以说,是柳时镇支撑着他走过来的,否则,在这座住满恶魔的、比地狱还要恐怖的牢狱里,他或许早就撑不下去了。
可是,他已经没有拥有柳时镇的资格了。
柳时镇拥有光明无限的前途,如果他留在柳时镇身边,就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终将有一天会把柳时镇彻底毁掉。
所以,他不能这么做。
严弘植抬起头,看着柳时镇的眼睛,说:“不管你怎么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不要再来找我,更不要等我,彻底忘了我吧,就当我从来不曾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说完,严弘植站起来,径直向来时的那扇小门走过去。
柳时镇没有阻拦他,依旧坐在那儿,目不转睛的望着严弘植的背影。
转眼之间,严弘植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柳时镇枯坐一会儿,黯然起身,从另一扇门走出了会面室。
*
从那次以后,严弘植再也没有接受过柳时镇的探视。
但柳时镇并不气馁,只要他在韩国,每个星期都会来探视一次,风雨无阻。
可他的坚持并没有让严弘植软下心来,一直到服刑期满,他都没有再见过柳时镇一次。
严弘植原以为这样的冷心冷情会让柳时镇知难而退,可是,当他提着行李走出洪川监狱大门,看见穿着军装站在车前等他的柳时镇时,才知道他前功尽弃了。
正是春末夏初,柳絮漫天飞舞,好似下着一场纷扬的大雪。
柳时镇被柳絮白了头,穿着挺括的军装站在那里,隔着漫天飞絮和严弘植对望。
然后,柳时镇向他张开了怀抱。
那一刻,严弘植所有的坚持全线崩溃,眼泪夺眶而出。
下一秒,他丢掉手中的行李,无所顾忌的向着柳时镇跑去,一头扑进他怀里,用尽全力抱住他。
柳时镇立即回抱住他,力气大得恨不得把严弘植揉进身体里去。
他听到压抑的呜咽,他感觉到扑簌簌落进脖子里的热泪,整颗心就像泡进了海水里,又苦又涩,终于忍不住涌出泪来。
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拥抱着,用身体表达着、感受着重逢的巨大喜悦。
良久,柳时镇收住眼泪,松开手,把严弘植从怀里拉出来。
严弘植低着头,不敢看他。
柳时镇捧住他的脸,抬起他的头,迫使他看向自己。
“我等这个拥抱等得实在太久太久,恨不得一辈子不松手。”柳时镇用拇指擦拭着他的泪痕,柔声说。
“对不起,对不起……”严弘植的眼泪落得更凶,止也止不住。
“不要说对不起,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柳时镇顿了顿,神色忐忑的说:“你现在……还要和我分手吗?”
严弘植慌乱摇头,哽咽着说:“不,不要,我不要和你分手。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三年来,柳时镇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他伸手把严弘植紧紧拥进怀里,笑着说:“好,我们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