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愈发隽美高贵。
黎佑从厨房里出来,将手中的番茄汁和热吐司放在青年面前的桌几上,然后拧过身走向玄关处,弯腰将匆忙放在那里的两盆植物一左一右地抱起来,经过沙发的时候,听见青年饶有兴致的声音,“铃兰和……风信子?”
“嗯。”简短地回复,黎佑脚下的步伐没有停顿,显然全神贯注于安顿这两盆小可爱。
相较于独自呆在原地不动,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或许更有利于大脑运作,因此这两天他都在漫无目的的驾车乱跑。这两盆花就是顺道带回来的,再过不久花期就到了,它们沿途已经跟着他颠簸了一路,自然要好好照顾。
风信子留给自己,将浇过水的铃兰摆在槙岛圣护面前,黎佑想了想,还是有点不舍地确认,“你会对它负责吗?”
“你的兴趣,稍微有点夸张了吧。”槙岛圣护却答非所问,清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玩味,令人极易猜到后话一定很难听,他却并未继续,似乎已经适应了与黎佑交流的方式,看着对方一副托付了女儿准备离开的样子,岔开话题:“你不吃吗?”
“嗯。”黎佑已经开始走向搭在沙发背上的纯黑色长风衣,“你也不会愿意我用你的锅煮全肉宴。”
“也是。”青年微微垂眸赞同,而后又突地想起什么,再次看向忙着检查风衣上是否有污迹的黎佑,“你所生活的地方,是个怎样的世界呢?”
“就像你在百年之前的小说中看到的那样。”
“是吗。比起小说中的抽象,我还是更希望听你亲口描述。”
手上的动作微微停了一下,黎佑的眼神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闪动了一瞬,而后安静地说,“或许不如你想象中的美好,但我很喜欢。”
“哦?”
“虽然电子书也逐渐风靡,但无法取代纸质的书本,还有很多手工制作的美食,各种各样的娱乐方式,善恶是由人的情感来区分的,政局并不完美,但人们可以自由批判和提议,没有SIBYL也没有家庭秘书,需要亲自处理很多琐碎的事,所以总会觉得烦恼和痛苦多过喜悦,但正是如此,感受到温暖与幸福时才会格外满足。”
“果然,残缺的东西总是比较有趣啊。”
黎佑不打算继续探讨这个问题,他不为所动地瘫着脸,穿好风衣的动作却在此刻陡然一滞,而后漠然从口袋里取出一条项链——白橡木为原料,雕琢成獠牙的形状,仔细磨去所有的棱角木刺,打蜡上光,大小相间地错落嵌在纯黑的挂绳里,仿佛依旧带着兽类的勃勃野性。
“你的脸很像它”这个表达方式貌似哪里不对,所以:“很像你。”桀骜不驯、这一生放纵不羁爱自由。
槙岛圣护接过项链,索性连书都放在一边,显然对手工制作的东西很有好感,兴味盎然地曲起长指、摩挲着光滑的表面,“费了一番功夫吧,很贵重的礼物,”在此稍作停顿,他缓缓抬眸,目光重新落在黎佑身上,仿佛已经洞悉了什么,勾唇露出了然的微笑,“为什么呢?”
比起疑问来说,那更像是表达“你大献殷勤的目的是什么”之意的存心诱导。
在陌生的新环境里第一个对话的人,总是会被下意识地放在微妙的地位,“拿起木头的时候就想起了你的脸”,这大概可以用雏鸟情结来解释——宛如记起什么不好的回忆,黎佑轻轻蹙眉,语气平板地说,“不知道,无聊吧。或者我对你有所求,随你二选一。”
“喂,我说,”曳出的尾音带着低低的喟叹,将项链放在桌子上,纯白的青年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不想与我合作,一起揭开先知的真面目吗。”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骤然收起了笑容,金色的瞳底泛出凛冽的暗光、又薄又凉地掠过黎佑——分明是坐着的姿态,却仿佛正立于巅峰睥睨天下,弥漫在周身的闲适悠然顷刻间荡然无存。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槙岛圣护冷漠地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