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暖的风卷着几片樱花瓣飘飘摇摇飞入檐廊下,伴着薄金的阳光穿过敞开的门疏淡地散落在榻榻米上,唇畔传来细碎的微痒,黎佑在浮动着暮春香息的晨间醒来,耳边嘈杂的喧嚣骤然褪去,屋外碧蓝如洗的青空与绿树环绕姹紫嫣红的明艳色泽映入眼帘,又是一个崭新的时空。
黎佑微微侧脸看向一旁的七濑,听她说,“家主大人已于昨日暮时逝世。”
躺久了的身体有些僵硬,黎佑慢慢坐起来,“葬礼呢?”
“已定于明天举行,正好您醒了。”
长及背部的黑发未束,此刻随着姿势的改变纷纷散落下来,将他清俊的脸孔掩得影影绰绰,长久的静默间看不清神色如何,只在之后听他开口安静地说,“嗯。”
由于职业特殊的关系,除妖家族的家主逝世后,必须等待新的继承者正式接任家主后才能公布死讯,然而纵使这边再如何尽职尽责地保密,坏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的场之主正值意气风发的壮年,并且之前未曾遭逢罹难伤病,却突然在一夕之间身亡,更加凑巧的是他那位天生体弱多病、缠绵病榻已久的长子,在生父逝世后意外迅速地痊愈了。
除妖世家见惯灵妖神怪,这起突然的事件理所当然会落人口实,不过在那些妖物克父、争名逐利的风言风语传黎佑耳中之前,他正忙着安顿人心惶惶的家仆,并在这之后前去年幼的弟弟的场静司所在的学校,接他回来参加葬礼。
距离放学的时间仍然有一会儿,的场家的车在紧闭的校门前停下,助理都留在的场本家待命,黎佑亲自下车走进校园,径自朝教学楼行去。他长发随意绑在脑后,露出清俊凛正的面容,身型颀长挺拔,穿着一身黑色正装西服更显得与众不同,恰好赶上下课时间,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终于走到教师办公室,询问过后被班主任带着去领弟弟,的场静司却不在教室里。
“静司那孩子的话,平时下课一般都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也不说话的,今天有些难得啊,稍等一下就会回来了吧。”年轻的女性转过脸满含歉意地冲他微笑,却发现黎佑的注意力不知何时已集中在走廊那侧的窗外,随即很快对她道声失礼就面色冷峻地迈开步履擦过她下了楼。
教学楼后面的一棵树下,年幼的的场静司正被三个小男孩围住推推搡搡,面对这样的欺凌,他安静地站在那里既不反抗也不知道保护自己,低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黎佑终于到达楼下的时候,正看到其中一个小男孩抡起拳头冲着的场静司的脸蛋砸去,他立刻跑了几步,赶在对方第二拳落下的时候,把被打得后退了两步的弟弟拉过来护在怀中。
小男孩一拳砸了个空,惯性让他整个人都差点扑倒在地,他在两个小跟班的协助下站稳,像模像样地露出凶狠的表情,愤愤不平地瞪向黎佑,却在看清他脸上冰冷的神情时,默默吞下已经到嘴边的咒骂,灰溜溜地跑走了。
黎佑放开怀中弱小的身躯,蹲下来拧着眉检查他的伤口,那个小男孩下手不轻,的场静司的颊侧已经肿起了一道红痕,盘踞在白皙的皮肤上十分碍眼,黎佑怕弄疼他没有伸手去碰,现在也不是询问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正准备带着的场静司去保健室处理一下的时候,对上了小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
最初的诧异过后,的场静司冷漠而平静地看着他,瞳底泛起熟悉又陌生的情愫,客气疏离地唤他,“哥哥。”
黎佑微微一滞才站起来握住他的手,低声应道,“嗯。”
……
这段意外的插曲使他们迟了一些,到达灵堂的时候,通往灵位的走道两侧已经站满来宾,黎佑牵着的场静司迎着众人各异的纷杂目光走向尽头,松开弟弟的手将他交给一旁的助理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可能会有些久。”
的场新任门主的继任礼将在葬礼仪式的最后进行,家大业大、枝叶繁多的家族,总是不乏心怀不轨的旁系,的场作为统御除妖世家十一家的名门宗族繁多,其中更是有许多经历过“再也生不出能够看见妖怪的后代”的窘境的家族,这些没落的名门从此以后必须承受被妖怪报复的恐怖命运,在不甘与痛苦的同时,一边对的场的嫡系虎视眈眈,想要看看强大的领导者何时会堕入与他们同样的地狱。
终于,这一届的场家主的长子虽有灵力足以看得见妖怪,但自小体弱多病难成大器,或许是妖怪们的诅咒,除妖世家的门主子嗣皆不甚兴旺,大多都是独子,的场门主不知想了多少办法才终于生下了灵力强大的次子,但却在的场静司才六岁、尚未来得及培养他时便撒手人寰,一位是甫刚痊愈的药罐子,一位尚且年幼,一时间,的场嫡系的继承者花落谁家扑朔迷离,加之的场门主的离奇身亡,在这场葬礼上,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好戏。
冗长繁琐的前奏过后,黎佑步履从容地走上前去,凉薄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众人,语气淡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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