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惜月没看他,却毫不客气地接过那饼。安逸笑笑,拿起茶碗灌了几口,又慢慢撕下馕饼往嘴里放,一边吃一边悠悠打量四周,片刻后,他手中一顿,脸色古怪地望着远处天际。惜月原本没理会他,可见他脸色越来越沉,心里不由奇怪,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天空湛蓝深远,只有几丝白云轻飘飘地浮着,一只银白色的鹰隼正在广阔的天幕上翱翔。惜月看了几眼,没看出有何不妥,自言自语道:“银色的鹰,倒是少见。”
安逸却神色凝重,“那不是普通的鹰隼,是鹯,所有猛禽之中最凶猛的一种,对气味尤其敏感。”
惜月撕了一片饼到口中细嚼,淡淡看他一眼,“那又如何?”
安逸摇了摇头,鹯的兽性太强,极难驯养,一般只出现在荒芜的深山或荒漠,他也不知这只鹯出现在此处,会不会和他们有关,只道:“有些诡异,但愿它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与我们无关。”
他心里不安,催促着惜月尽快上路。到了镇上匆匆换过一身干净衣饰,又买了两匹好马,这才找了个客栈落脚。原本他打算带她吃好的,但想到今日那只鹯,他心里又觉不安,为免出意外,最后只在客栈房间里用饭。
两人只要了一间上房,安逸从澡房洗漱出来,便见惜月正盘膝坐在榻上,双目紧闭,似在练功。
出逃的这些日子,她每天晚上都有几个时辰像这样打座练功,他有些奇怪,想到那日她出手时的诡异寒气,不由开口问道:“叶子,你究竟练的什么功?你身上有渡一过给你的纯阳之气,你的底子不适合修炼阴气重的内功。”
惜月缓缓睁开双眼,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用你管。”她伸了个懒腰,将榻上一张褥子扔给安逸,“我累了,要歇息。”
言下之意是要他睡到地上。安逸接过褥子,委屈地搓了搓鼻子,“天天睡山洞,睡得我背上都起疙瘩了,难得有高床软枕,你倒是狠心。”
惜月不理会他,自顾拉过褥子盖到身上,背朝外躺下。安逸一时玩心起,一个箭步跨了上来在她身边躺下,又扯了半边褥子盖上,“我是你未过门的夫君,娶你过门是迟早的事,同睡一榻不算逾矩。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今晚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惜月顿时恼火,扯回褥子骂道:“混蛋,若不是你强行带走我,我要每天在深山老林里吃苦?你还好意思让我可怜你?滚下去!”
“哎哎,你讲不讲道理?若不是我救了你,你早被那些人不知卖到青楼里还是富贵人家里当小妾了。你不感激我,倒是怨上我了?”
惜月一时噎住,虽明知他说的有道理,可她不愿嘴上承认。她用脚踢他,又用手推他,可安逸却闭着眼,嘴角带着坏笑,身体沉石一般纹丝不动。
她忙乎了一会儿,见他是铁了心赖在榻上,心里虽气,可若要自己睡到地上,她又咽不下那口气,况且连日奔波,她也着实累坏了。她愤恨地踢了他一脚,侧过身躺下,将身子靠到最里面,离他远远的。
安逸嘴角弯起,侧过身子托腮看着她的后背,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捅了捅她的背脊,“哎,叶子,别睡啊,和我说说话。”
她才不理会他,动也不动。安逸也不介意,自顾道:“你以前就爱耍小性子,现在虽没了记忆,这点小性子却没变过。以前你练功老是偷懒,亦离每次要罚你,你就悄悄跑来找我,要我带你下山玩,那时我对你可是有求必应,常带着你到附近的镇上玩乐。那次你听镇上的人说翼城有灯会,央着我带你去,那一次我们一去就是两天,可把亦离急坏了……”
他自顾说了一会儿,发现惜月已发出绵长的呼吸,想道她这些日子果真是坏累了,他不再说话,轻轻挪了挪身子朝她靠近些。她刚梳洗过,身上尤发着淡淡的皂角香,她背着他,他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枕上,修长白皙的脖子在微弱的烛光中显得如此羸弱,惹人怜惜。他心头微微一荡,想起以前两人曾那样的亲密无间,忍不住俯身在她脖子上轻轻一印。
不料惜月却睡得极浅,这轻轻的一触她便醒了,她肘子猛然往后一撞,正中安逸胸口,他只来得及闷哼了一声,紧接着便被她重重一脚踢飞出去。
安逸痛苦地揉着胸腹,一边低估一边从地上爬起,“小没良心的,大爷我冒着性命之危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惜月恶狠狠地盯着他,“你再靠近我,我宰了你。”
安逸其实也没想怎样,刚才不过一时情不自禁,见她真恼了,忙道:“好好好,我不惹你,你睡你的,我睡地上……”
他话音未落,双眸却忽然定定地望向窗外,满脸惊诧。透过半启的窗扉,一只鹰隼正一动不动,稳稳地站在对面客房的屋脊上,月色之下,那一身银白的皮毛异常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