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有多少可信,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子烁潜入明焰司是为了救她,她不愿领他的情,但她也不愿他死,所以她不打算将她知道的告诉燕诩,“他会死吗?他偷了极乐丸,明焰司会怎么处置他?”
“他若死了,明焰司再取不回极乐丸,所以……在明焰司取回极乐丸之前,他性命无忧,这一点他自己也清楚得很。”但明焰司取回极乐丸后就难说了,燕诩嘴角勾了勾,将惜月下巴抬起与自己对视,“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他感觉到她话中的保留,还有刚才他们离开时,她连一眼也不敢看向亦离,以他对她的了解,他能肯定她已从亦离口中知道了些什么。
惜月身子一僵,随即垂下双眸,“有,还是那几句,我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是怎么来到你身边的?我为何会失去记忆?”
这些问题她早就问过的,只是以前他从不喜欢她问,他只稍流露出些许不快,她便不敢多问,而此时她却是无比迫切地想知道。
燕诩深吸一口气,手指缓缓摩挲她的脸,“惜月,给我些时间,再过几个月,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待自己得到十方策后,便将一切告诉她吧,是怨是恨,是去是留,都随她。
“好。”惜月点头,再次将自己埋进他怀中。
五万主力军早在几日前便抵达虎丘,原本拟定的计划因惜月的事而拖延了数日,燕诩一回到军中便开始了忙碌,为之后的攻城做准备。
惜月专心照顾他的起居,其余的事一概不问。但她从云竹口中知道,那晚子烁和亦离虽吃了不少苦头,最终还是在明焰司的人来到之前逃脱了。云竹说,虽然他暂时逃脱了,但他之后的日子绝不会好过,毕竟再过两个月就是寒食节,极乐丸短时间内炼制不及,明焰司若不能及时取回极乐丸,势必巢倾卵破。
明焰司如何惜月不关心,她只暗自祈祷安逸和亦离能安然无恙,至于自己将来何去何从,她已决定耐心等燕诩告诉她所有事情后再做决定,她如今只想留在燕诩身边。除了照顾燕诩,惜月加紧了北冥诀的修炼,回来之前她已突破了第四重。燕诩说过,北冥诀练到第五重开始,体温会开始下降,她原本没打算继续练下去,但那次被人劫走,她深深体会到不能自保的悲哀,后来安逸又带走了她,当时她若是有足够的能力,根本无需受那种被人摆布的窝囊气。
她深深厌恶自己的无能,内心挣扎一番后,决定冒险继续修炼北冥诀第五重。练了几日,她发觉自己的体温并无任何变化,想起安逸曾说过,她体内有渡一大师的纯阳之气,也许正因如此,她就算修炼北冥诀也不会影响体温,燕诩就不会发现她偷练北冥诀,这一发现让她欣喜若狂,修炼得更为勤奋。
望月峡那边传来消息,副将闫骆隔三差五便派人闯峡,大大小小战役打了十多场,他的分寸掌握得极好,每次略有小胜便撤,绝不贪功冒进,成功将魏国大军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数日后,五万晋军朝魏国琼州发起了猛烈的进攻,魏军没料到琼州这边忽然冒出一支大军来,回救已来不及,琼州只守了几日便失守。三月中旬,燕诩带着五万大军进驻琼州。
三月的琼州已有春风拂来,寒冬已过,本是春回大地万物生长的季节,然而刚刚经历了战争洗礼的琼州,到处是流离失所的难民,大街上还躺着没来得及清理的魏兵尸首,颓垣败壁四处可见,一片荒芜死寂。
燕诩带着惜月,站在高耸的城楼上观望。他已严令驻军不得扰民,但仍是有许多琼州百姓拖家带小地离开。燕诩也不阻拦,他们逃到别的州郡,只会让当地百姓更加惊惶,反而有利于晋军。
惜月站在燕诩身旁,看着街上难民排队领粥,问道:“瑾云,这场仗还会持续多久?”
燕诩看她一眼,见她眉头紧蹙,笑笑道:“昨日闫将军已成功夺下望月峡,待琼州这边安定下来,两头夹攻,估计不到一月便能拿下,若是魏国国君识趣主动投降,倒是省不少事。”
惜月见他说得轻松,心知他一向心怀宏图大志,也不再说什么,只低声道:“但愿百姓能少受些苦就好。”
远处有隐约的争执声传来,两人放眼望去,一队晋兵正在街上清理尸首,几名衣着褴褛的琼州百姓,一边哭一边拦着晋兵,不让他们将地上躺着的尸体拖走,“兵大哥,行行好,就等片刻,他们死得冤啊,待大师念过往生咒再带他们走……”
而尸体旁边,一名枯瘦的僧人正盘膝坐于地上,垂眸合什,心无旁骛地颂着经。惜月只一眼便认出,这名僧人正是渡一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