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闯了,我们回去。”
安逸呵了一声,小声嘀咕道:“真是贱骨头,要骂才听话。”
叶萱见亦离回心转意,也不在意安逸的话难听,瞪了他一眼,上前扶着亦离离去。
安逸看着两人离开,百无聊赖地搓了搓鼻子,抬头看天色,月朗星稀,明日该是个晴天。他舒了口气,正想回自己的厢房,却见南边天幕蓦地升起一点暗蓝的亮光,随即很快隐去。他不由心头一凛,那是颜奴与他联络的信号。
一柱香后,安逸来到后山山脚,颜奴已等在那儿许久。
“少主,禹城已被燕诩拿下,魏王降了。”
安逸像是早就料到似的,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禹城被拿下不是迟早的事么,魏国半壁江山都没了,还能撑得了多久。魏王老糊涂了,见人家反,自己也跟着瞎起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那点本事,不降还能怎地?”
颜奴最不待见安逸这种不把自己当作魏人,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漠态度,于是直切主题,“魏王为保社稷,投降无可厚非,可是燕诩把太子生擒了,在魏王投降后也不归还。”
安逸一怔,“你是说……他在魏王投降后,仍将魏太子扣住?”
颜奴点头,安逸心里顿时一沉,语气却依然带着些事不关己,“燕诩一向诡计多端,谁知他这次又打的什么鬼主意。不过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亚父怎地特意跑来告诉我?”
“少主,魏王有密信,请您务必想法子营救太子。”
安逸嗤了一声,“要我救他?当真好笑,我凭什么要救他那不中用的儿子?”
当年安逸的父亲襄王,因被人举报谋逆而被魏王处死,安逸对魏王这个祖父向来心怀怨怼,自然也不待见魏太子。
颜奴知道他的心思,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恨魏王的无情?他对魏王的怨恨比安逸只多不少,“少主,魏王昏庸无道,死不足惜。但他派人送了密信来,若少主能保太子平安回魏,他愿为王爷一案平反,为王爷正名。”
襄王当年顶着谋逆的罪名被处死,满门上下百多口人,死后连个坟也没有,颜奴带着安逸逃出来后,只能立个衣冠冢每年拜祭。
襄王在世时,一心沉醉于寻找十方策,得到十方策就相当于得到天下,要说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不是存着谋逆之心,安逸也说不准,他想大概也是有的吧,若对皇权没有觊觎之心,那么费劲寻找十方策干嘛呢?所以严格说来,魏王其实也没有冤枉了他。
但知道是一回事,情感上又是另一回事,魏王对于他来说,等同于杀父仇人。早几年魏王得知安逸还在世,曾派使者接他回魏国,让他继承襄王爵位,被他断然拒绝了。他不稀罕什么爵位,什么富贵,习惯了浪荡的生活,安逸早就将自己当成一个江湖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看重的父亲声誉。
颜奴见安逸眸光微闪,似有些动摇,又道:“少主就算不为王爷,也该想想魏太子,当年王府被围,正是太子秘密遣人事先告知,老奴才有机会带着少主逃出王府。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咱们这次若是救了魏太子,不但还了当年的恩情,又能为王爷正名,让他含笑九泉,岂非一举两得?”
魏太子与襄王是嫡亲兄弟,当年不但对安逸拖了援手,这些年来暗地里也颇为照顾安逸,正因如此,禹城被围时安逸才自告奋勇假扮魏太子,引燕诩上勾。
安逸果然有些犹豫,“知道了,你先回去,容我再想想。”
颜奴走后,安逸并没有立即回去,他躺在一块大石上,仰望繁星密布的天幕。他不确定燕诩对于自己的身份知道多少,但他无端扣住魏太子,怕是多少查到了他和魏王的关系。如果真如他所想,燕诩这么做的原因,大概和他手中那一百颗极乐丸脱不了关系。
他不屑地摇了摇头,没想到那一百颗极乐丸,竟还能惹出这样的事来。他从石上跃起,正要往山上走,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道黑影在不远处的树后一闪。
手一按,剑已出鞘,他厉声道:“什么人?”
树后有些许动静,那人显然没想躲他。须臾,一个窈窕的身影自树后走出,安逸定眼一看,不由怔住,“云竹……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