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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虽筹办得仓促,但睿王府实力宏厚,这晚的婚宴仍是盛况空前,朔安的地方官们给足了面子,早早便齐聚一堂,甚是热闹。
燕诩在宴席期间抽了个空,悄悄来到新房,叶萱坐在榻上,头上的红绸仍盖着,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听到动静,腰杆一挺,整个人都绷直了。燕诩轻笑,快步上前,轻轻将红绸揭起。
烛火摇曳,燕诩低头望去,那女子黛眉飞扬,眼角含笑,只娇涩地垂着眸子,并不敢直视他。他轻抬她下巴,与她对视,“萱儿,自今晚起,你我……便是夫妻了。”
叶萱嗯了一声,轻轻靠在燕诩胸前。外头喧嚣热闹,房里却一室温馨静谧,两人静静相拥片刻,叶萱才抬头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燕诩笑着道:“一是记挂着你,二是怕你累着,便悄悄过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替她将头上凤冠摘下。叶萱揉着脖子道:“哎哟,之前不觉得,现在才晓得这凤冠竟是这么重,脖子都酸了。”
“饿吗?我让人送些点心过来,前头不知还要折腾多久,你累了就先歇息。”燕诩不敢耽搁太久,抚着她的脸亲了一口,在她耳边低声道:“等我回来再替你揉揉脖子。”
她俏脸绯红,他捏捏她的脸,这才不舍地离去。才走出院子,便见华媖和几名侍女迎面走来。
“原来世子在这儿,方才王妃说有些累了,妾已伺候王妃回房歇息,但王妃记挂着世子,命妾传个话,说想见一见世子。”华媖笑着扭头朝一旁的侍女道:“我就说嘛,世子定是记挂着世子妃,偷偷回新房了,王妃还不信呢,一会你们记得告诉王妃,说我猜对了。”
那几名侍女掩嘴而笑,燕诩认得其中两名正是睿王妃的贴身侍女,“王妃可有不适?她要见我?”
那两侍女应道:“世子请放心,王妃并无不适,只是有些累了,又记挂着世子,命奴婢来找世子,说是睡前想见见世子。”
燕诩这才放下心,华媖朝他福了福身,“世子请自去
。”
燕诩随那两名侍女离去,华媖脸上笑容不变,在目送燕诩离开后,转身缓缓走向新房。
睿王妃出身名门,容貌极美,燕诩的相貌有七分随她。她病了数月,一直记挂着睿王父子俩,终于见到俩人后,心情大好,尤其见到儿子终于成亲,这病更是好了几分。今日忙了一天,此时已是满脸疲惫,但见燕诩来了,她仍是满心欢喜,“今日可有累着?方才见你在席上不停饮酒,东西也没怎么吃,现在定是饿了吧?就在我这儿用些夜宵吧,前头那儿我让人和你父亲说一声,就说你醉了,不过去了,反正那些官员你也不认得几个,有他在就行了。”
燕诩扶着睿王妃在案前坐下,柔声道:“母亲,孩儿不累,也不饿,母亲不必张罗。倒是今日让母亲累着了,是孩儿不孝。”
睿王妃拍着他的手道:“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再累我心里也是欢喜的。你自小不在我身边,我是一直希望你能早些娶妻,好有人替我照顾你的,那姑娘虽不是名门闺秀,但我看着也是个知书达礼的……”
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两手在胸前合什,口中喃喃道:“求佛祖保佑我儿,这回定要顺顺利利,莫再出意外,若得佛祖拂照,妾身愿减寿十年……”
燕诩顿时双眼一涩,忙道:“母亲,这大喜的日子,您胡说什么呢?孩儿这回定不会再让母亲担心的,您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
睿王妃也觉得自己过于多虑了,神色有些歉然,“瞧我,病糊涂了,你别放心上。瑾云,你也不小了,这次成亲后,你们在朔安多住些日子,你若真的孝顺我,便给我生个孙儿再回翼城。”
燕诩笑道:“母亲,您放心好了,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就一起回翼城长住,到时您想抱多少个孙子都行。”
睿王妃眉头微蹙,“回翼城长住?”
燕诩这才想起,睿王妃并不知晓翼城发生的事,为免她伤神,燕诩也不打算和她详说,便转了话题。
两人又聊了片刻,睿王妃将案上一盏热茶递给燕诩,“瞧我这记性,这是解酒茶,都快放凉了,你赶紧喝了。”
燕诩接过,揭开盖子撇去表面浮沫轻轻抿了一口,睿王妃轻叹一声,又道:“你们父子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次回来竟是闹分生了,别怪母亲说你,你父亲因早年被贬的事,地位尴尬,这些年来他过得不易,你做儿子的要多体谅他,他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像这茶,明明是他担心你喝多了,这才命人送过来的,却千叮万嘱,让我不要告诉你……”
燕诩的手猛地一顿,“母亲,你说什么?这茶是父亲让人送来的?”
他的神色太过严肃,睿王妃不由一怔,“是啊,之前我说有些累,他便让华媖送我回来,还说先让你过来问安,又命人送了这茶过来,瑾云,怎么了?”
燕诩脸色一变,试着运气,果然浑身使不上劲,脑袋有些晕眩,幸好那茶他只喝了一小口,还不至于当场倒下。
趁着意识仍在,他将舌尖咬破,自怀中掏出一根鸣镝,强撑着来到窗边,抬手将鸣镝抛向空中。
鸣镝堪堪炸响,云问等人便冲了进来,他用仅存的意识说了句“萱儿……”后,便在睿王妃满脸的惊惶下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