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阶下,睿王早已退到华媖身边,眼看颜奴要对睿王妃不利,不由大急,先不说那是陪伴他二十多年的发妻,她也是他的祭品啊,他手中的伏羲八卦虽是假的,但真的八卦不也在这岩洞里吗?只要一刻还没有人得到十方策,他就一刻还有希望,他才不必管血异人的死活。
他心念急转,大声朝燕诩道:“逆子!那是你的母亲,你还犹豫什么?快让你的女人去换回来!”
一个是自己曾许诺要护她爱她一辈子的女人,一个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母亲,燕诩下颚绷得紧紧的,两边太阳突突直跳,全身血脉喷张,无论她们中的哪一个有不测,他都无法释怀。
就在此时,站在姜八身后的叶萱忽然开口,“瑾云,你别担心,我去换王妃。”
燕诩一惊,难过地看向叶萱,“不,萱儿,你不必如此。”
叶萱朝他微微一笑,一双眸子澄澈明亮,“瑾云,我不会有事的,因为……安逸不会得到十方策。”
她说得如此平静,却让在场众人均一阵愣怔。
燕诩愕然道:“萱儿,你说什么?”
叶萱看了燕诩一眼,随即指向对面山壁的伏羲八卦,“你看,它在流泪。”
众人又是一怔,不约而同看向山壁,果然看到伏羲石像半睁半阖的双眸下,两行水印缓缓滑落,那双眸子是那样的悲哀,带着怜悯和不忍,似不愿意看到眼前的一切。
燕诩心中一颤,他记得很清楚,上一世,就在他要献上祭品之际,伏羲石像也像现在这般,流出两行眼泪。当时他一心记挂着祭祀,完全没想过它为何会流泪。他不由问道:“它为何要流泪?”
叶萱道:“因为他在难过,世人皆被权欲之心蒙蔽了双眼,互相算计互相伤害,踩着多少人的尸体才走到这一步,这并非伏羲帝想看到的结果。你们不明白,世上根本没有人可以得到十方策,你们都被伏羲帝骗了。”
“什么?世上根本没有人可得到十方策?”
在叶萱话音刚落的时候,在场所有人或在心里、或下意识的说了出口,重复了她这一句话。可随即他们又道:“不可能!十方策明明就在这里,怎么可能没人能得到?”
睿王当先指着叶萱道:“你少在此胡言乱语!伏羲帝几经艰辛才把十方策藏在此处,他若是不打算把十方策留给世人,为何要订立如此苛刻的条件?这岩洞在山腹之内,那石像上的水印,不过恰巧是山上的积水罢了。”
颜奴也道:“你这无知妇人,岂可出言侮辱天神?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说伏羲帝在骗人?”
叶萱从容道:“凭什么?就凭我是伏羲帝的后裔。”
众人怔住,这才醒悟过来,她果然就是伏羲帝的后裔啊,不然她的血也打不开十方的入口。
华媖不甘地道:“那又如何?你不是想告诉大家,因为你是伏羲后裔,所以只有你才能继承十方策吧。”
这一下众人又是一惊,就连燕诩心里也是砰地急跳一下,但叶萱已道:“那倒不是。我方才说过了,世上根本没人可以得到十方策,包括伏羲的后裔在内。但无论我怎么说,你们都不会相信的。”
她看向安逸,脸上一片平静,“既然如此,你不妨一试,唯有试过,你才会死心。”
安逸下巴微抬,孤狼般的眸子直直盯着她,嘴角泛起冷笑,“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敢试?你错了,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得到十方策。”
“那好,你先把睿王妃放了,我跟你上祭台。”
她说罢自姜八身后走了出来,站到离安逸两步开外的地方。安逸目测了一下距离,燕诩若要动手,不可能快得过他,既然叶萱甘愿牺牲自己,他没必要再劫持睿王妃,“亚父,放了睿王妃。”
颜奴闻言,果然将睿王妃抛向燕诩,燕诩接过睿王妃,痛苦地望向叶萱。
“萱儿,别去……”燕诩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说得这般笃定,但无论如何,他不愿意看到她身陷险境,偏偏自己又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简直让他绝望。
叶萱看着他,眸中有柔柔的波光流淌,“瑾云,别怕,我答应过你的,只要你好好的,我怎么也会保住自己性命的。”
她说罢径直朝安逸走去,那身大红色的喜服,随着她的脚步拖曳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那艳丽的色彩在火光映照下,将她苍白的脸染上一层红晕。
她在安逸面前站定,“安逸,你可想清楚了,要我做你的祭品?”
安逸静静地看了眼前的女子片刻,那个曾经让他体会过无数快乐,更让他痛不欲生的女子,双眸似忽然放空,再看不到眼前真实的她。
他缓缓转身,牵起她的手,一步一步登上祭台的石阶,一边走一边轻声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祝我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