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一个文人,就成了钱老大。人啊,也不说一声,就变了。”
纪桓恹恹的,应道:“是啊。”
欧阳青云也不介意纪桓的反应,他本来就是个话多的:“很残酷。你一直喜欢的人,忽然就大变了一个模样。好好的怎么变了,你还想喜欢他,却发现他很陌生。跟被打了个耳光似的。”
“我以为他要的是钱,后来发现,我再怎么查案子也赚不到他要的钱。”欧阳青云瘦瘦小小的,眯着眼睛,脸上第一次没了笑容,“不过我还是要赚钱,他们有钱人,太会享受了,不然连跟上脚步都不行。”
风吹檐廊。
欧阳青云叹气,教育他:“你终究是年轻,这么点小事儿,难过成这样。不就是被隐瞒了身份嘛。”
是啊,说到底,不过就是被隐瞒了一个身份。
可是他心里觉得很堵,很难受,几乎有流泪的冲动,这些年来,他已极少变得如此脆弱了。
这时,竹石跑了进来,嚷嚷:“少爷,京中来信了!”信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竹石兴奋地说,“楚少爷的信!”
欧阳青云笑道:“今个儿热闹啊,先一个楚姑娘,后一个楚少爷的。”
纪桓在京中时,最好的朋友两个朋友——楚亭煜和陆子骁,一文一武,具是翩翩少年郎。这次的信就是楚亭煜寄来的。
欧阳青云没有退避的自觉。
纪桓也就不避着他,拆信看了起来。
楚亭煜是个纯然的墨客文人,将功名利禄视之等闲,然而这封信中却几乎讲的都是京中大事,不带风花雪月。
他直呼纪桓为三弟,说京中近来事多,先前听说纪桓在三门峡遇山贼劫掠,陆子骁当即要动身前往河南道,好在很快又得知洛阳王救他出来。尚在计算他何日能够抵达洛宁县,此时吕氏女眷惨案传来,几乎同一时刻,京中也发生了吕氏女眷中毒吊死的悲剧。
楚亭煜正人君子,对于无辜的吕氏女眷,字字都是痛斥凶手丧心病狂,手段残忍。
纪桓想到罪魁祸首燕疏,也是心情复杂。一度想过拿一把刀架住自己的脖子,向那两个影卫逼问燕疏的下落。
女眷案持续了十多天,京中闹得沸沸扬扬,楚亭煜担心纪桓身在陕州,对于惨案的体会应该更深刻,问他是否陷入其中,可受到谁的为难?接着笔锋一转,写到了今晨听说清河公主已经出走,不在宫中。他无官无职的,收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是陆子骁告诉他的,现在吕氏犯了皇帝的忌讳,陆子骁被派往太原,领十万兵守偏关和宁武关。
事发突然,陆子骁领虎符上任,他心中不安,特来信告知。兄弟三人,如今遥隔迢迢山水,还望纪桓早日来信,报个平安。
纪桓看完,才终于打起精神,回屋,立刻要提笔回信。他拟了两封,一封寄回京城交给楚亭煜,让他放心一切安好;另一封直寄太原府,收信人是他的表兄聂割。聂氏自雁门关一役后人丁凋零,聂氏是这一代的佼佼者,虽没有选择入军营为官,但聂氏一族在太原名望极高,陆子骁要顺利分走军权如若有困难,聂割定能给予很大的帮助。
等纪桓回完信,欧阳青云道:“如今事情弄清了不少,钱老大也来了,咱们要不要再去一趟江府?”
纪桓知道楚姬姑娘如今住在江府。
他一时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将腰间系着的小香炉一把扯下,扔在了桌上。欧阳青云还在眼巴巴看着他,纪桓点头:“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