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的细浪。在这片金色的湖中也有一弯月牙,月牙的两端格外的尖锐,像峥嵘的角,一端挑指着天,一端抵戳着地。
白小刀的浓眉皱出了一道横梁和一道远山,望着割破了天地元气的庚金刀气,他却隐隐有些担忧。
刀气飞的极快,目标也极准,正是望月长颈下的那片看似最为柔软的皮毛。
月轮和残月相遇了,没有刀锋破开皮肉的鲜血飞溅,也没有皮肉破碎刀气的金光四散,无声无息,三丈见圆的白色巨刃就消失了,换来的只是望月胸前的月牙明亮了几分。
白小刀的浓眉变成了化不开的乌云,让他稚嫩的脸上满是凝重。
“南明离火,绕三间六敞,起苍云势!”他的声音仍然沉稳。
守阵朱雀位的是位明眸皓齿的少女,只听她咯咯一笑,红润的双唇吐出一口红雾,不同于巨梅仙的血红丝线,她的红是炽烈的、灵动的、热情的,就像南方异族少女的奔放舞蹈,迥异于寒中带俏的北地胭脂,却带着生命最蓬勃的热量。红雾弥漫开来,渐渐淡成了丝丝带带的烟云,微不可查,却腾起一股难消难去的燥意。
白小刀谨慎着,平静寂声的红莲座和无风不动的红纱帐给了他极大的困惑和不安,于是他继续发出阵令
“知北玄水,称九鼎五釜,走隐冥渠!”
“勾芒青木,截一树三枝,架清明阙!”
阴柔的少年伸出苍白的手掌,一颗寒而不冰的水珠从他修长的中指指尖透肤而出,然后划出一道冷烟静静落下。坚实的土壤在极致阴寒的侵蚀下像是松嫩的豆腐,那颗水珠破开深达数尺的冻土,砸进大地深处,随后,以它的落点为中心,十丈方圆的落雪之地变成了玄色如墨的北水寒潭,潭面有泉正翻涌,潭底有渠通幽冥。
在红雾和寒潭锁天封地的同时,四象之中唯一的长髯青年,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青青杨柳枝,然后就施施然地席地而坐,编起手工活来。青年仪态安然,双手却翻卷如飞,那条杨柳枝也似乎无穷无尽的长,编成了盘龙的门柱,编出来挂匾的牌楼,过了盏茶的功夫,青年终于痛快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扬手一抛,杨柳枝儿编造的精巧玩意便迎风而长,在东天之上化作了一道矗地摩天的云阙。青年淡然起身,向着巨梅仙微微一礼,“长柳清明乱迎风,仙由此阙复凡情。此乃清明阙,请仙人此去入凡来!”
白小刀竖立的瞳仁透着野兽的疯狂和坚韧,他在观察着如山的荒外巨兽和如渊的纱内红莲,可只有望月驼显见的不屑和巨梅仙难见的沉默。
他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这让他露出些少年人应有的胆怯和焦躁,意识到自己想法的白小刀恼怒地发出长啸。然后,他不再迟疑,喉咙仍低吼不止,眼眸却变成幽白之色,双手长出了剃刀似的兽爪。
嘶哑的声音漠然响起,“威苟破金,挥千刀万戈,行杀神道。”于是,清明阙之下,玄水潭之上,离火烟中,万千刀戈恣意挥洒。
四象大阵终于初露峥嵘,天资卓越的少年们为了心中的坚持燃烧着自己的青春和血液!
或许父辈们的恨已经不是牺牲赴战的理由,他们想要绽放,在雪地里绽放,在血地里绽放,在荒外的望月和天外的红莲面前,狠狠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