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黄道宜嫁娶,也是最称了**和卫珩生辰的日子。
陆夫人打手撑开细绒给**绞面,说是新嫁娘都要挨的一遭罪。**疼得咬牙不语,一张粉脸儿愣是给咬硬了,两侧梆梆地全是肌肉。好容易绞了干净,牙根儿又疼起来,面上白一块粉一块,瞧着却是嫩得几欲掐出水来。
**一直坐在镜前,妆容从一早便在收拾。旁的也不要她操心,今儿尽是打扮娇艳了,按着礼数走下程子来便可。身边儿有媒婆傧相领着,稍不记得些礼数也有人提醒,出不了大岔子去。
**原以为婚嫁之时的妆容多是重到不能入目的,但见镜中自己面粉唇红,又是另一番端庄艳美,倒也满意。凤冠霞帔略重了些,加在头上的珠翠简直叫她动不得脑袋。先头心里还慌措,到这会子已经石头落心窝坦然了。
陆夫人和陆青瑶一直在闺房里陪她,说许多知心话。眼见着就是要离别的,追溯起以往的事来,说也说不尽。外头宾客如何且管不及,只等媒婆开始催轿,陆夫人捏着**的手是越发舍不得松开了。嘴里心肝宝贝的叫,两句一洒泪,把**和陆青瑶也惹哭了,只得抽出帕子来轻轻掖眼泪。
那到婆家如何处事的话,平日里便说了不少,今儿个更是一笼统地又都说了一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伸手去勾陆夫人的脖子,“娘亲别伤感了,忠王府离咱家也不远,无事我回来看你就是了。”
“好好儿的。”陆夫人抹泪,“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人了,也不好常往娘家跑。跑得多了,婆家多少有说辞。你房里的丫鬟都叫跟着你呢,平日里的事依仗她们就是了。王府里的人好不好,自己瞧准了再用,别收了那不安分的。”
“女儿省得。”**应她的话,外头媒婆便开始催第三回轿。这下拖延不得了,只好盖起了龙凤呈祥水秀锦缎盖头来起身。掖起对襟霞帔下的水袖,由人扶着出闺房。陆夫人跟在后头一路洒泪,眼巴巴儿瞧着**上轿,大半身子歪塌在陆青瑶身上。
缨络垂旒,玉带蟒袍,百花裥裙,大红绣鞋。八抬大轿,红绸金穗子。**落座在轿上吸了两回鼻子,愣生生把眼泪擒着,不落出眼眶来。入目的红色明艳喜庆,盖头角上的明黄穗子悠悠晃着。只此一别,她就再也不是陆家人了。
**眼不得见外头是何阵仗,花轿跟着迎亲的队伍往忠王府去。她能做的,不过就是端坐在轿子里,混想些有的没的。想着卫珩是好欺负的,婚后定然**她,夫妻日子难过不到哪去。又想娘家,算计着一年抽几个空回来瞧瞧。再想陆青瑶,也不知道陆夫人会与她说个什么样的人家。
思绪飘忽,忽又想到靖王,却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变故,轿子悬空停了。她念着不能掀了盖头,只好坐着不动。等外头事情歇了,自然得往前走。然却等来轿子落地,颠得她一把撑手扶了轿壁。心里还不知怎么了,只知外头歇了乐声,有些乱糟糟的。再要问随轿的傧相时,轿帘子却被打了起来。
**从盖头沿儿看到赭色袍靴,心觉不好,掀了红盖头就瞧见了靖王那张脸。面色无波,毫无情绪地瞧着她。**愣愣地半天儿没缓过神,倒是靖王上了手,一把扣住她手腕子就要拉走。**重身拉了一下,微瞪眸子,“殿下怎么来了?”
靖王说:“我没想来,结果却是来了。”
说完把她抱出轿子,上马抽鞭一响,扬长而去了。
**一直在靖王府玉鸣轩叫檐下碎玉撞击声儿醒了耳朵,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叫人破了婚事抢了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