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要要,来一罐来一罐!”
高屾下楼拿上来一罐大听的啤酒和一只玻璃杯,打开倒了半杯给她,剩下的自己就着易拉罐口直接喝。
在炭火边站了这么久,他的脸和背心外的皮肤都烤得泛红,汗水干了又出,留下亮晶晶的痕迹,映着结实的肌理,全然不见了平日的白皙纤弱。看得出他实在又热又渴,仰头灌了好几口,从侧面看去,能清晰地看到喉结随着他喝酒的动作上下滚动,颈间有汗水滑落……
他一气喝了小半罐,冰爽的啤酒下肚,炎热火气顿消,他也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转头发现她盯着自己,他问:“怎么了?”
唐楚的目光迅速转到玻璃杯上:“你……干嘛给我杯子?啤酒就是要连瓶连罐喝才爽呀!还只有半杯!”
“你不是一杯倒吗?”他顿了一顿,“叔叔说的,还说你酒品奇差,喝醉了六亲不认,抱着你表哥非说他是你前世的恋人要嫁给他亲上加亲,有这回事吗?”
“那个时候还小嘛,才上初一,是表哥灌我的……”说起黑历史她也有点汗颜,关键是醒了之后居然全都记得,还学韩剧叫表哥“欧巴”,脑补两人是《蓝色生死恋》的男女主角转世,特别入戏哭得撕心裂肺,后来被亲戚们嘲笑了好久,“现在虽然酒量也不算好,但一瓶啤酒还是没问题的,喝多了也就是睡得特别沉而已……”
他冲那半杯啤酒努努下巴:“喝完了没事再说。”
唐楚吃了好多烤肉也有点渴,半杯冰啤酒就着烤串很快就喝完了。趁高屾转身去看火,她悄悄晃了晃他的啤酒罐,发现里面还有很多,又偷偷倒了半杯。
高屾回头拿起啤酒罐,觉得重量不对:“你喝我的了?”
“没有啊,”她故意摆出嫌弃的表情,“你喝过的我怎么可能会喝?”
——对哦,忘了那是他喝过的,而且和肉串不同,是嘴对着罐口直接喝的……
算了,路边摊说不定还要吃陌生人的口水呢,不要在意那些细节,都是浮云,浮云。
炭火慢慢小下去,余烬半明半灭。高屾收拢最后剩余的几串肉和蔬菜,问:“还要肉串吗?还是烤点素菜或者主食?”
许久不见回应,他回过头去,她已经歪在躺椅里睡着了。
说谎精,不但偷喝,还是一杯倒。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小声唤她:“唐楚。”
她模糊地应了一声,歪到另一边继续睡。
“别在这儿睡,下楼回房间去好吗?”
她睡得酣甜,没有反应。
他擦干净手,探过去想抱她起来,手伸到她颈下微微一抬,她忽然醒了,迷蒙的双眼睁开一条缝。
“高屾……”她软软地叫他的名字,声音中也带着微醺的醉意。
从未被她用这样的语气叫过,即便是被她彻底疏远冷落之前,也不曾有过。他不禁也放软了语调,轻轻应道:“嗯。”
“你别搬走好不好,我舍不得你……”
他忍不住浮起笑意,正想答应,又听她接着说:“做的饭……”
好吧,这也是舍不得的一种,而且实实在在,或许比缥缈不定难以捉摸的情感更难割舍。
“开学前不会搬走的。”他说,又补充,“开学了周末你想回来,也可以。”
“你对我真好……”她喃喃道,“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你……”后面的话语模糊了,她又闭眼睡熟过去。
她的脑袋歪在他臂弯里,像颗初长成的桃子,粉粉的,圆嘟嘟的,颊边凹进去一个小小的酒涡,嘴角还粘着一抹色泽红艳的辣椒酱。
近在咫尺,诱人采撷。
心口猛然间不受控制地狂跳。
上一次看到她如此情态,是什么时候?大二那年的春节,她上高三。过了一年多,她的态度终于有所缓和,唐叔把她叫回家里一起过年。那顿年夜饭吃得并不愉快,她很少说话,喝了不少酒,是唐叔把她从饭店背回去的。也许是希望调解改善一下未来兄妹的关系,唐叔给了他一盘洗好的草莓,说她喜欢吃,让他送到她房间去。他进去后看到她已经睡着了,就像现在这样……
然后……
她喝过酒之后确实睡得很死,什么都不知道。
他情不自禁地低头,俯下脸向她靠近。
睡梦中她突然一惊,眼皮努力地弹了弹没能睁开,闭着眼睛清晰地叫了一声:“哎呀!今天的日常还没做!”
他僵在半途,小声说:“我帮你做。”
“密码是tg852xxxxx,账号存……密保……”声音再次低下去,这回真的睡熟了。
他认得那串数字,是她原先家里的座机号码。“tg”,又是什么?
他等了许久,没见她再有动静。眼角余光瞥见露台角落里那件旧衬衫,被下午的阵雨淋湿尚未干透,皱巴巴地贴在墙壁转角处。
算了,再忍忍吧,反正看起来也离分手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