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烟蒂,中年人终于决定起身倒掉这一盆烟蒂,走到簸箕前,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连烟缸都不顾连同烟蒂一起倒进了簸箕里。中年人飞也似得跑到电话旁,拨通了电话。
“喂,是小周吗?我儿子李馨在你那里吗?”
电话的那一头一个青年转头有所暗示地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少年低头不语,青年心领神会。
“李馨啊!他不在我这里啊!不好意思啊!”
“真的不在吗?那他到底会到哪里去呢?这孩子,真担心死我了。”
挂了电话,青年回过头对少年说道:“这次你可真做得出来啊,让你父亲为你那么担心!真没想到啊?”
“他怎么说?”少年的口气很淡。
“他说:‘那他到底会到哪里去呢?这孩子,真担心死我了!’”
“他会担心才怪呢?他哪天想到过我!”少年的口气更淡了,几乎都听不到了,青年能够深切感觉到少年心中的埋怨。
“也好,今天就在我这里住一夜吧,让你父亲也尝尝你空守孤房的滋味,我呢,也好好给你讲讲故事。”
“故事?什么故事?”
“关于篮球的故事啊?有没有兴趣听?”
“篮球,当然!”听到篮球两字,少年好像一下忘却了刚才的所有怨气变得兴奋异常。
相邻的两张床,一张凌乱,一张整洁;一张在左,一张在右,一张青年躺在其上,一张少年躺在其上。
“我想问你呢?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地址的?”
“你忘了,在那次地狱集训结束后,你说为了联系我们方便,不是抄了电话号码和地址给我们吗?看你这记性。”少年的口气很随便,完全不像和一个比自己大8,9岁的长辈在说话。
“哦,哦,对了,想起来了。”青年的口气很谦和,也完全不像和一个比自己小8,9岁的晚辈在说话。
“说吧,你的篮球故事。”
“我有说是说我的篮球故事吗?我想说的是你父亲的。”
“我父亲,他有什么故事好说的?纯粹是骗人的吧,他说的他执教过少年队?”
“没有,这是千真万确的,我一直犹豫是否要告诉你关于你父亲的事,我想还是告诉你好了。”
“我和你父亲是在一个月前认识的,那还是因为你。因为那时你的父亲老是夜不归宿,所以有时你会让我来陪陪你,有一次,我回去的时候,恰巧在楼道上遇到了你父亲,我们互通了来历之后就认识了。”
“他似乎很想从我这里得到关于你的情况,这一开始让我有些惊讶,一个父亲纵然时常晚上不回家,但是也总不至于知道自己的孩子近况要从别人的口中了解到吧!”
“我问他,你晚上不回家都在干什么?你知道我的脾气,有话就说,完全不顾及两人的年龄差距,说起来他还是我的前辈呢,就好像我是你的前辈一样呢?”
“别打岔,继续说吧!”李馨和周峻毅谈话时倒丝毫不见外。
“我们在一个酒吧聊了一个晚上,我们聊得很投机,我想我们是忘年交了,从他的从前聊到我的从前,我以前有一段往事是一般都不会和别人说的,但是那次居然都告诉这样一个半陌生的人,真是很奇怪啊,这就叫投机吧!其实你父亲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这是当过教练这个行当都必有的素质。没有对你尽到应尽的责任是有原因的,至于原因,我向你父亲许诺过不能对任何人说,所以今天我不能告诉你。我想说的是关于你父亲以前担任篮球教练的事。”
周峻毅继续说:“大概是8年前吧,也就是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那时我迷篮球的程度绝不亚于你,只要是篮球,什么比赛都看,我也看了那次全国青年篮球锦标赛的决赛,那场比赛进入决赛的是上海鲨鱼青年队和解放军青年队,上海队的主教练就是你的父亲,所以在我第一次遇到你父亲的时候我觉得很面熟。”
听到这里少年不免吃了一惊:“我父亲当过鲨鱼青年队的主教练?他所说的执教过同年龄的球队就是指鲨鱼青年篮球队?”
“是啊!不仅如此,那场比赛上海队赢了,并且是大比分获胜,之后没有几个月,你的父亲就被聘为中国16岁以下少年队的主教练,当时我以前的一个队友就曾经在里面呆过一段时间呢!回来他向我说了许多关于他们教练的事。”
“说了什么?”少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下文。
“他说,那个教练待人很好,虽然训练时很严厉,时常都有队员会被他骂得哭出来,但是在对于小队员日常生活的照顾真的很好,有队员脚抽筋了,他会自己将他背到医务室一直等到医生说没事了他才放心地离开,有的时候,因为训练起来的时候很早,有一个队员因为时常贪床起晚了,也顾不得吃早饭就来体育馆报到,而在大强度的训练下终于有一次昏倒,教练得知他是因为没有吃饭而饿昏的却没有责骂,反而自己掏腰包吩咐其他队员买来丰盛的早餐给他,小队员没有力气吃,他居然亲手喂给他吃,真像个父亲一样的关怀呢?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是从我队友的口吻中我可以感觉到他所说的都是实情。”
“这,这怎么可能?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的父亲是个那么关心小孩的人,他怎么会从来都不对我嘘寒问暖?除非他遇到过什么事让他改变了吧!”
“的确,是有事让他改变了!”
“什么事,快跟我说!”少年已经急不可耐了。
“哦,现在已经不早了,这个以后再说吧,先睡觉。”说完青年盖上被子,别过身子转瞬就睡着了。任凭少年如何叫唤都没有用,无奈之下少年也只有带着诸多疑问钻进被窝,却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