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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通风管道进入这座楼的里层,会发现里面栖息着不少鸟类。
蝠翼似的半透明肉翅,尖喙朝上方张开,口中深红一片,细看竟然是无数细密的触须,令人头皮发麻。
怪鸟们栖息的巢穴,在写字楼的机房里。
为了保证主机们运行正常,不发生过热,机房常年开着空调,里面很凉爽。
闪烁的电子光之间,孟或正被反绑着,面对一大群扇动翅膀的怪鸟。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喂,现在不赶紧拷问我,其他信徒就要找上门了。”
“出来,别躲躲藏藏!”
伴随着他的吼叫,阴影中浮出人影。
是两个黑袍人,前面那个很高大,肩膀上站着一只怪鸟。后面那个有些句偻,不知道是年龄大了,还是有什么病痛。
“我就知道是你们。”孟或侧头啐了一口,“昴宿古都还没死绝?”
“神还在,我们就还在。”黑袍人沉稳道。
他身后那个句偻的人拉了拉他的衣角,他低下头来,侧耳听对方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问孟或:“你们的祭品凑齐了吗?”
“算上你们两个或许就齐了。”孟或似笑非笑。
虽然他身处劣势,却没有一丝紧张不安。
黑袍人愤怒地咆孝,又被他后面那人拉住。
孟或继续嘲讽:“苏无天,别琢磨这些事了,深海之都现在可不好惹。”
黑袍人拿出一把白色的匕首指着他。
匕首没有开刃,但是刻有怪异的纹路,是一把祭祀用的道具。
“哦?”苏无天肩上的怪鸟扇动翅膀飞向孟或。
鸟的动静掀落了他的帽子,露出下面略带胡茬的面孔。他看起来也几乎没有老去,甚至比孟或更年轻几分。三十年时间好像在他身上逆向倒转了。
鸟喙在孟或脸上留下血痕。
他毫不动容:“就这?你想拷问我,这点劲还差了点。”
“才刚开始,别太得意。”苏无天冷冷道,“听你的口气,祭品应该差不多齐了。告诉我,你们准备在哪里请神降临。”
“对面摩天轮呗。都举行这么多年仪式了,你不知道?”
“谎话。”
苏无天知道,他们请神一定是在某个水域。
摩天轮太接近天空了,不可能成为降临之地。
这么多年声势浩大的圣愿日仪式,应该是深海之都的幌子。
“江,河,湖,海。到底在哪里?”苏无天厉声逼问。
更多鸟冲着孟或飞来,啄食他的□□。
等怪鸟散去,孟或顶着满脸血,吐出一根鸟脚趾。
“呸!”
“你……”苏无天又有发作,被他身后的人拉住。
孟或敏锐地注意到,这人至今没说过一句话。
“你知道在哪里请神,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办?破坏仪式吗?”
孟或阴恻恻地一笑。
“破坏仪式的话,你的女儿就回不来现世了。她会一直在那里,一直在海底,永远跟不可名状的存在缠绵……”
“闭嘴!”苏无天勃然大怒。
鸟同时发出凄厉尖啸,音浪让孟或口吐鲜血。他觉得耳朵热热的,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耳膜被破坏了。
“无天,够了,你会杀了他的。让我读心。”
一直没说话的黑袍人终于开口了。
是女声,非常虚弱嘶哑,半吊着一口气的感觉。
孟或微微皱眉,冷然道:“不必麻烦了,我直接说吧,你们永远不能再见到苏雅。”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雷鸣。
雷电似乎通过某种导体传递到了这里,机房里突然一片通明,所有指示灯都散发出刺目的光,然后瞬间一起熄灭。
苏无天暗道不好。
当光芒再度恢复时,孟或已经不在原地。
一男一女两人搀着他站了起来。
“你们怎么才找到我!?”孟或气急败坏,完全不复刚才的澹然,“老子差点被鸟啄死!”
一男一女是沉心城和南丁格尔。
雷鸣再度响起。
这次伴随而来的还有淅沥嘈杂的雨声。
孟或的两个老朋友毫不愧疚,反而振振有词。
“圣愿日,当然是优先请神。”
“你的安危可以稍微往后放放。”
苏无天心下一紧。
圣愿日,优先请神。
这两个人出现在这里,说明请神已经成功了。
“无天,该回去了。”那个虚弱的黑袍人说,“他们的神将降临……”
苏无天吹了声哨,两人身影被怪鸟包围。
“你说我们永远见不到她……是什么意思?”临走前,他问孟或。
孟或只是看向机房之外。
隔着墙壁,他知道外面的乌云正在聚拢,雨滴像珠子般清脆地洒落大地,将人们淹没。
“你看看外面。”南丁格尔提着幽幽灯盏,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以摩天轮为中心,雨扩散开去。
苏无天突然明白了,孟或没骗他——他们确实是在摩天轮请神。
水域,就来自这场暴雨。
世界倒错。
深海从天而降。
“凡人不能见神。”沉心城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