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生气都忘了,唐宁却依然不露面,不听电话,不回消息。
汤索言值了四天班,神经和精神都很疲惫,在家补了一觉才回了他爸妈家。
汤索言父母都是中医教授,他父亲已经退休了,母亲却闲不下来,被学校返聘回去继续任教。中西医之间向来有壁,各有各的方向和原理,一个家庭里有两个医种可能时常就要吵,但他们家很和谐,从来没什么争执。
汤索言当初去学西医他父母也是支持的,甚至对他的成就很骄傲。他们心里唯一的一点缺憾就是汤索言的生活不能让他们彻底放心,这么多年对一些改变不了的事情早就接受了,可他和唐宁的生活状态实在是太不稳定了。
“小唐今天值班?”汤母像是随口一问。
“嗯,值班。”汤索言点了点头,从他爸端着的盘子里捡了颗煎饺吃了。
“今天夜班吗?要不你叫他过来,明天一起吃个饭?”汤母一边煎饺子一边问他。
汤索言出了厨房,坐在餐桌边等,说:“他最近忙,算了。”
他爸妈同时看了他一眼,之后依然一个煎饺子一个端盘,很有默契地谁也不提了。
他和唐宁在一起这么多年,唐宁来他家次数是有限的,最初是汤索言父母不接受,后来能接受了唐宁和他们关系也并不怎么好,他不喜欢来这儿。当然汤索言也没怎么去过唐家,唐宁自己也很少回。
唐宁说过,他不愿意汤索言去唐家。
爸妈还在厨房里准备晚饭,汤索言拿出手机给唐宁发了条消息:明天过来吃饭?
唐宁这次倒是回了,汤索言正在吃饭的时候收到他的回复:明天夜班。
汤索言回:那你现在来?我去接你?
唐宁:不去了,加班,给叔叔阿姨带好。
汤索言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汤父汤母时不时抬眼看看他,给他夹菜。汤索言本来想装看不见了,但这老两口看他的频率实在是高了点,汤索言后来笑了,问:“想说什么就说啊,总看我干什么。”
“没有,没什么要说的。”汤母还是夹菜给他,“你吃你的。”
汤索言笑着说:“你们这小眼神也不像没话说,问吧教授们。”
两位教授还是摇头,谁也不多话。
饭后汤索言陪他爸喝着养生茶,老头说他脸色不好看,汤索言安慰道:“没事儿,最近忙,累的。”
“今年怎么样?患者还那么多?”老头问。
汤索言“嗯”了声,捏了捏眉心说:“除夕初一两天,眼外伤接了二百多个急诊。”
“哎……”他爸叹了口气,“不是都禁燃了吗?”
“禁了才能只有二百多个,不禁就翻倍了。”
“要我说就得彻底禁,也别分城里郊区了,郊区也别放。别光顾着环保,也关注一下眼睛这方面,因为放个炮竹受点什么伤,犯不上。”汤母端着水果过来,听着这些心里不舒服。
“也不都是鞭炮,崩油的进烟灰的,都有吧?”汤父又给汤索言续了杯茶,摇了摇头说,“有些小孩子就盼着过年放点烟花热闹热闹,都给禁了也说不过去。”
“哪还不凑这点热闹了,非得玩这个?”汤母还是不能接受,想想那些患者就觉得惋惜。
喝了会儿茶聊了会儿天,本来父母不想让他这么晚还回去了,但汤索言第二天还得上班,从这边走太远了。
“我给你拿点菜你明天下班吃吧?不想做饭就热热。”汤母这么说的时候已经收拾了好几个饭盒,正在装进拎兜。
“不拿了,我还不一定几点能下班,在医院吃了。”汤索言说。
“那我给你少装两个饭盒?你中午在医院热了吃。”她又把饭盒都拿了出来。
汤索言也没坚持,笑了下说:“行。”
从前汤索言认为他父母总是严肃的,近些年反倒越来越觉出他们可爱来,越来越像孩子。可能父母和子女之间总要完成这个交接和转变。
汤母提着拎兜的袋子放门口的柜子上,又给他装了好多水果,都是过年学生送的,让他拿医院跟同事分分。
汤索言说:“我分东西他们不敢要。”
“你太吓人了吧?”汤母笑着说,“在单位多笑笑,别总拉着脸。”
“我真不,我挺平和了,实习生看见我都躲着走。”汤索言挺无奈地说。
“你长得就不亲近人,像我。”他爸接了话,“以前学生看见我总哆哆嗦嗦的。”
“还当什么好事儿显摆呢。”汤母失笑,“早点回吧,回去赶紧休息。”
汤索言点点头,确实该走了。
他妈就站门口看他换鞋,替他拿着外套,见他穿完鞋就把外套递过去。
“你跟小唐……”她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汤索言看向她,等着她说。
“你俩不是又分开了吧?”
汤索言闻言笑了下说:“哪有的事啊,没有。”
“我看你每次回来都不对劲,不像俩人过日子的样儿……你要是分了也别不敢说,别有压力。”她看着汤索言的神色,试探着继续道,“我跟你爸也看了很多这样的……一对对儿的,分了合了都都正常,你要真一个人了你就跟妈说,我也好经常上你那儿收拾收拾。”
“真没有。”汤索言低头看着他妈小心地说这些,心里有点软,笑着搂了她一下,“别操心我,我好着呢,下回我让他跟我一起回,别多想。”
“行,好好的就行……”他妈就着汤索言搂着她的姿势拍了拍他胳膊,“他不爱来也不非得来,你俩别闹。”
“好。”汤索言点头,冲他爸远远抬了抬下巴,“我走了啊。”
“走吧,慢点开车。”老头在那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