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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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萤草带着姑获鸟在花满楼的小楼里并没有逗留太久。

    在她们所在的平安京, 妖怪和人类是隶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的，截然不同的时空切割出泾渭分明的界限, 妖怪可以看到人类, 但弱小的人类并不能真正进入他们的眼中，人类看不到妖怪，于是聪慧地选择远离未知, 双方各行其是，互不干扰。

    但世界总是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井水与河水偶然交融，有人类误闯进妖怪的世界, 也有妖怪现身于人类眼前，界限被打破，不该有的错误相遇衍生出不同的结局，渐渐形成一个个或奇妙或悲伤或可怕的故事，在人类世界和妖怪世界流传着, 逐渐构成如今鬼界的常态——妖怪们对于人类的世界既有一种几乎可以说是发自本能的不屑，又一种对未知的向往。

    但是在平安京, 在大部分情况她们都没办法进入人类世界, 只能作为旁观者观察人类自己的热闹喧嚣、喜怒哀乐。

    然而在这里，她们却可以像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一样，参与这些人类的生活，这对于她们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格外新奇的体验。

    所以萤草就很希望一直以来很照顾自己的鸟姐姐能够在这个世界多待一阵子。

    当然她也考虑过上个世界酒吞童子因为妖力不济直接消失回去了阴阳寮的问题，这次她特意算计了符咒的数量, 时不时地召唤一两只未觉醒的妖怪给姑获鸟补充妖力。

    说起来，有时候召唤到比较熟悉的小伙伴，她也不是没想过将对方觉醒、也带着对方来这个世界一起玩，但是这个世界的灵力实在太过匮乏，她的符咒也有限，能养活鸟姐姐一个就已经不容易了，到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最开始的对于要去哪里萤草心里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是她有着世界上最好的导游——直播间的观众们对这个世界格外了解，给她提供了不少好去处：

    或者是有名的高山大川，或者是历史悠久的名胜古迹，更多的却是一些十分有趣的人类。

    按照直播间观众们的指点，两只妖怪攀登过五岳，凌绝顶，览众山；也悄悄去过紫禁之巅，偷偷吐槽皇帝吃的御膳也不过如此，点心还比不上京城的合芳斋；顺手宰了个卖有毒糖炒栗子的老婆婆；去过大漠，孤烟袅袅，商队来去匆匆，还顺手解决了几支不长眼的马贼团伙，以红伞为剑的美人剑客慢慢成为这片土地上新的传奇；也误闯过西方魔教的势力范围，那个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魔教教主却是意外的好相处；顺着大漠南下，是神秘的西南苗疆，对于这个和巫蛊师同样擅长炼蛊的门派，两人都有不小的兴趣；出了苗疆便是川蜀一带，圆滚滚的竹熊萌得人心都要化了；最后顺着长江而下，还有幸同掌管着长江一带的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鹰眼老七一起吃过新鲜的烤鱼，顺带了解到陆小凤又破了一个关于“死人”的大案子。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岭南。

    和白飞仙岛不过是一江之隔。

    而时间距离她们离开飞仙岛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和萤草一起站在一处高楼房顶，遥望着不远处的飞仙岛，姑获鸟笑道：“小草你的符咒应该没剩多少了吧？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符咒确实不多了，但是——萤草闷闷道：“我还有人类的打赏，可以买符咒礼包，鸟姐姐还可以再待一阵子的！”

    “你呀~出门在外，怎么能不多留几个退路呢？至少要留几张符咒救急。”姑获鸟轻轻抚了抚萤草的头，笑得温柔：“我也玩够啦，再不回去，我怕晴明大人要被茨木童子他们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我们再去趟飞仙岛，谢过叶城主这段时间对我们的照顾，我便回去——小草你也差不多该前往下个世界，继续你的任务了。”

    虽然不太希望姑获鸟和叶孤城见面，不过这次道谢确实是不可缺少的——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叶孤城收留了她们不短的日子，而她们游历江湖的时候，叶孤城也没少找人给她们送信，虽然萤草一直不明白叶孤城到底是怎么确定了她们的位置，不过他的信里或者告知她们这个季节哪里比较有趣，或者告诉她们当地的一些情况，比如比较好的酒楼客栈医馆之类的，未必用得上，但总归是一片关心。两个人也不会写人类的文字，除了托人转达，却是连句感谢都没办法说出口。

    至于托人转达，总是差了点什么，还是该亲自道谢。

    萤草没有反对，一起往码头而去。

    可在登船之前，却看到带着叶家标识的船只靠岸，几个下家下仆登岸换马，准备北上——一问才知道再过几日便是西门家小公子的生辰了。

    游历了这么久，姑获鸟也见过接触过不少人类的小崽子，但是对于这个自己照看过大半个月的小还姑获鸟终于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萤草一直希望鸟姐姐能在这个世界多陪陪自己，看出姑获鸟有些想念西门小公子，立刻趁机提出建议——先去塞北万梅山庄给西门小公子庆贺生辰，之后再回来向叶城主道谢告别。

    一来一回也不用太多时间，姑获鸟略一思索便答应了。

    事后，姑获鸟万分庆幸自己答应了萤草。

    两个妖怪的赶路的速度比白云城的下仆快了不知多少，等抵达万梅山庄的时候，距离西门小公子的生辰宴尚还有好几天。两个妖怪对人类的礼节风俗什么的一窍不通，也就是姑获鸟喜欢小孩子，无师自通地提前买了不少适合小孩子玩的小玩意儿，要不然两人大概会两手空空地直接上门了。

    万梅山庄大门紧闭，守门人倦怠懒散地问了声是谁。

    两人说明了来意，并且报了称呼，过了许久才又等到人回来，将大门打开：“夫人请两位进庄。”

    等提着礼物进了万梅山庄，从守门人出声询问起就有的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

    整个山庄太安静。

    不是规矩森严的那种安静，而是没有人的那种寂寥。

    在前面带路的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走的很慢，也没心思与客人搭话，沉默不语地带着她们走过一段漫长的道路，然后就见到了比上次见面憔悴了不知多少倍的孙秀青。

    听到脚步声，孙秀青抬头看过来，待看清姑获鸟和萤草后，眼泪唰地淌了下来。她连忙抬手捂住嘴巴，看了一眼躺在小床上安静地睡着的儿子，无声地恸哭起来。

    姑获鸟心里一紧，还以为是小孩子出了什么事，连忙疾步走到床边，扫了一眼小西门，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嘴上小声问道：“西门夫人怎么了？”

    “谷、谷姑娘……我该怎么办啊……”孙秀青努力压抑着情绪，小声啜泣道：“吹雪他、他不要我们娘俩了……”

    留萤草照看着小西门，姑获鸟和孙秀青去门外细谈，这一谈才知道，自从上次和叶孤城一战后，西门吹雪就仿佛入了魔一般，手再也未曾离过剑，每天都是练剑悟剑，刚开始还好，虽然变得冷淡了些，却还是留有一丝温情，每天同他们一起吃饭睡觉说说话，而后来他回房的次数越来越少，直接抱着剑住在了后山，最近这一个月更是一次都没回来过，就连小西门想爹了，孙秀青抱着儿子去后山找人，他都拒而不见。

    这若是在平安京，姑获鸟干脆就直接抢了小西门自己养着，反正她最喜欢小孩子了，大不了再多养个孙秀青。可这里毕竟不是她的世界，她没办法把小孩带走，一想到小西门被爹抛弃后可能会过的悲惨生活，她就气得不行，一咬牙，直接拎着伞剑就跑向后山。

    西门吹雪正在后山练剑，剑锋雪亮耀眼，因为快速挥舞，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残影，白衣纤尘不染，双唇紧绷着，眉眼比剑锋更加冰冷，剑气冲霄——确实比上次决战有了更大的进步。

    然而这样的进步，是建立在孙秀青母子的痛苦之上的。

    一想到竟然有人为了冷冰冰的剑，舍得抛弃可爱乖巧的小孩子，姑获鸟就气得发颤。

    ——明明……剑这种东西，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啊！

    姑获鸟一出现在后山，西门吹雪就察觉到了，同时察觉到的还有对方身上明显向着自己来的恶意。

    然后他就毫不犹豫地出剑了。

    此时他状态正值巅峰期，这一剑亦是完美，相信就算是叶孤城也未必能够完全挡下——

    然而姑获鸟注定是要让他惊讶的。

    看起来十分脆弱的红色纸伞准确地横架住他的剑。

    四目相对，西门吹雪陡然反应过来：“是你？”

    ——不是认出她是叶孤城的客人谷姑娘，而是认出她便是那位让叶孤城受了伤，更是能够指点叶孤城的高人。

    可是怎么可能呢？明明是这么年轻的姑娘……他上次去白云城的时候，完全没有见到所谓的高人前辈，还以为对方已经走了，没想到竟然一直在眼皮底下。

    一切的疑问都烟消云散，这个女人毫无疑问就是能够打败叶孤城的高手，就算年轻，就算是个女人，可是无论这精准的应变能力还是这收发自如的剑气，唯有比他更加厉害的剑客才能做到。

    虽然剑被拦了下来，西门吹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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