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了,你的脸色好苍白……”云岫的眼圈又红了。
我笑着道:“没事。你去帮我倒杯水吧。”
她忙去倒了一杯来,我喝完了水,道:“我想睡一会儿,你也去歇着吧。”
她虽然担心我,但也知道我的性子,点点头。又扶了我躺下,替我盖好被子,放下床帐。我听见她轻轻地出去了。
屋子顿时变得静静的。我尽力不去乱想,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我还年轻,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不能像一个弃妇一样,我不能做《离开拉斯维加斯》里的凯奇。我得忙起来,这样就能忘记烦恼了。
我闭上了眼,用力的驱散大脑中那个面孔。
那天是怎么回来的,我都忘了,昏昏噩噩的……啊,不要想!
忘了问今天是什么时候了,弘时快出生了吧……我一拍额头,没出息!
下次该给胤t夫妇俩画画了,隔壁就是……我懊恼得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在舅舅家一直赖到二月十五,我才决定回宫里。
刚进了漱芳斋,我就喊道:“青柳!”半天没人答应。这丫头不会还在睡懒觉吧。我悄悄往她睡觉的屋里去。
屋子里空空的。人呢?
“青柳!”我叫道。
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跑来:“格格,您回来了,有什么吩咐给奴婢的,奴婢刚才太困了眯着去了,才没听见格格吩咐,”说着又跪了下去,“求格格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我忙把她拉起来,看着她挺面生,便问:“青柳呢?你这么怕我干什么?”
她低了头不说话。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抓着她的肩膀急道:“青柳呢,以前在这跟我一起的那个青柳呢!”
她还是低着头,战兢道:“奴婢不知道。”
我看她是死活不肯说一个字了,气得扔开她,跑到里屋、画室到处找,可是整个漱芳斋都找遍了,也没有青柳的影子。
青柳,青柳,我在心里默念着,你到底在哪儿?我在皇宫里乱转,遇到一个宫女、太监就逮着问他们见没见过青柳,结果所有的人都摇头,目光躲闪……
我爬到大树上,看着这个静穆的如坟墓的皇宫,看着一座座冷冰冰的宫殿,大声地喊着青柳的名字,任泪水在脸上蜿蜒。我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我要让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回荡着这个名字,这个被这里的人忽视、可怜、不屑、同情的名字,因为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别的方式来宣泄心中的愤怒与懊悔,青柳,会真诚的对我表露内心的青柳,用她自己的年轻的生命换回了我区区两年的自由身。
青柳,是我害了你……
我就这样喊着,喊得声嘶力竭,喊得小太监、小宫女们都背过去偷偷擦眼泪,喊得吉泰带着几个侍卫匆匆赶来,喊得我自己被送进了内务府的大牢。
我在牢里待了有三天了,没人提讯我,也没人来问话,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每天就有一个狱卒一言不发的来送吃的,吃的竟然还不坏。
第五天,终于来了个能出声儿的:“皇上口谕,宣松萝格格乾清宫觐见。”
乾清宫。康熙拿着一本书在瞧,我揉了揉已经跪疼了的膝盖,暗暗瞅了瞅他。心里愤愤:刚被忽视几天,谁知换了个地方一样被忽视,苦命的孩子啊。
又过了半晌,康熙终于发话了:“你这个丫头,一回宫不来给朕请安,倒把自己给弄进牢里去了?”
我听了这语气,似乎并没有责备的意思,便道:“回皇上,松萝本来就是要来给您请安来着,结果不见了青柳,松萝一时着急,又想不出好办法,就爬到树上喊她。希望她能听见。”
“行了,喊人也没见你那样的,你那是喧哗,没规矩,本来还要多关你几天,让你长长记性,结果朕的好几个儿子都来求情……朕念你身体刚好,还要为朕办事儿的份儿上就饶你这一回了。”说着又向我招了招手,“你过来看看。”
我站起来,走过去。康熙指着书里的一段道:“这个你可知道?”
我一看,见是讲行星运动轨迹方面的,点点头道:“知道一点。”
于是康熙就跟我讨论了半天的天体物理。到最后,康熙看来颇满意,见我也倦了,就让我跪安。
我跪下道:“皇上……”
康熙看了看我,叹了口气道:“那个丫头是失足落了井。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我握紧拳头,咬着牙,低着头道:“松萝知道了。”